陆陵川神清气爽,四肢舒泰。此时身着亵衣,倚靠在床头。饕足的神情,就如一只吃撑了肚皮还不屑于去剔剔牙花儿的兽。
而沈窈香肩半露,裹在被子里,她很想使出全身力气去挠死这厮,可此时的她,浑身娇软,连抬手都无力。
一双微凉的手,轻轻的抚上她鬓边散乱的长发,陆陵川俯下身,眉眼缱绻,“有劳夫人受累了。”
“哼!”沈窈硬气的哼了一声,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
气得她撅起嘴,拉被子把自己整个囫囵裹了起来。
陆陵川憋着笑,隔着被子轻轻的拍了拍沈窈肩头,“午时了,让朕伺候郡主穿衣吧。”
被子如一只鼓鼓的蝉蛹,虽然动了动,却传来一声没好气的娇声,“不起来,饿死我算了。”
“那怎么行!”陆陵川无奈的说,“你这样说,是想要朕的命。”
他高声吩咐,——
“大福,送御膳进来。朕亲自伺候郡主用餐。”
很快,珍肴美味,带着蒸腾的热气,就送入了寝殿,摆在外间的八仙桌上。
而陆陵川下了榻,净手洁面后,取了象牙筷箸与小碟,……
面对送到嘴边的各种吃食,沈窈才不会继续端着架子,让自己受苦呢。
由着陆陵川伺候她吃饱喝足,再漱完口,她又继续懒懒的躺到了榻上。
此时,恢复些力气了,小手握成拳头,轻轻儿的,一下又一下的,捶着无比酸痛的腰肢。
而陆陵川此时身姿如松,他站在帷幔外,伸长双臂,由着汪大福整理着腰间的玉带。
不能再耽于情爱,懈怠政务了。
陆陵川威严的下令道,“即刻传朕旨意,传六部官员,半个时辰之内,勤政殿议政。”
原来这厮起床更衣,捯饬得人模狗样,是要去接见臣子呀。
沈窈闷闷的声音从帷幔后传出来,——
“喂!我明日就去巴蜀了!”
陆陵川回道,“窈儿,那朕就不送你了。夏怀悲会带三千军,亲自护送你。”
听到陆陵川不送她,沈窈心里涌起了一阵憋屈。
这个狗皇帝,怎么能这样呀,把她吃干抹净了,就不理人了吗?
“本郡主即刻要回沈府!”沈窈怒了,缓缓撑起酸痛的身子,这狗男人的兴宁宫,她是一刻都不想再留了。
“传金吾将军夏怀悲,护送昭阳郡主回府!”
陆陵川扬声吩咐道,沉沉的声线里,带着一股帝王的无形威压。
他说罢,负手大步迈出了兴宁宫。
此时,正午的阳光倾泄而下,合欢树舒展枝叶,羽毛般的花朵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陆陵川抬头望了望天,勾了勾唇角,一抹舒心的笑容挂在他脸上。
“陛下,明儿您真不去送郡主呀。”汪大福弯着腰,小心翼翼的跟在皇帝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
他今儿好似又看见了当年初登大宝,那满腹豪情,睥睨天下的帝王。
那时候的陆陵川,英姿勃发。雄才大略,以振兴天下为己任。
不过,郡主此时瞧着却不对头了。
汪大福进言道,
“陛下,奴才瞧着郡主,她好像有些不高兴了。陛下难道不哄一哄?”
陆陵川顿住脚步,轻叹到,“人明儿就要走了,朕如今却既留不住人,又留不住心,何必上演一出十里相送,徒惹伤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