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陵川觉得自己,在不断下沉,沉入无边的幽寂中。
……
沈窈撑不起他的身体,只能陪着他一起跌倒。所幸,她在摔倒的最后一刻,薛越出手拉了她一把。
她虽然厌恶的推开他,但这一缓冲,沈窈就栽在了陆陵川腿上。
她担忧的摸了摸肚子,应该无事。
“窈妹妹!”薛越沉痛的望着她,开口道,“你难道不应该和我一样,恨陆陵川吗?”
“若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会嫁给他吗?”
“我前次入宫,他还那般对你!太后也几次三番的害你。”
“薛侯爷,若你要问我恨他吗?那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沈窈坐在地上,守在陆陵川身旁,——
“曾经我恨他,恨不得他死,也说过永远不原谅他。可渐渐的,我释然了。”
“若我一直恨他,也会一直将自己困于仇恨,不得自由。所以,我选择了放下一切。”
沈窈雾蒙蒙的大眼睛,不带丝毫情感,又无比认真的望着薛越,“薛侯爷,我也劝你放下仇恨。陆陵川的确有错,可他已经受到惩罚了。”
她笃定的说,“他内心的痛楚并不比你少。”
“陆陵川是情种,却辜负了自己深爱的女子,就算他用漫漫余生来忏悔,来纠缠。我对他,也怜悯多过情感。”
“陆陵川是孝子,却少年丧父,青年失母。太后做那么多错事,也永远是他的母亲。若母贤,那他还少怨。可太后不贤,不德,他就更不好过。”
沈窈也恨太后,可如今想来,她的娘亲,留给她的都是慈爱,温馨的回忆。对陆陵川而言,他崇敬爱戴的母亲,却是他不幸的来源。
所以父母亲缘上,他比她惨。
“陆陵川还是明君,我陪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时间,七八分都给了朝堂。可他如今却抛下了天下百姓与朝政,将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他内心的艰难与煎熬,又能向何人道?”
沈窈摸了摸陆陵川的鼻息,已经十分微弱了。
她缓缓道,“这世间,有日月星辰,春华秋实,够我看个遍。所以,我不愿意浪费时间去恨他。”
“薛侯爷,我也不用你告诉我这是何地了。就请你让我带他走吧。”
“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如此,你就当报了仇吧。之前他的确羞辱过你,可也没要你的命。”
沈窈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道薛越听进去多少。
“窈妹妹,你不要叫我薛侯爷,我永远都是你的明光哥哥。”
薛越痛苦的说,双目满含悲戚的直视沈窈。
“那我唤你一声——明光哥哥,你就会让我带他走了吗?”
沈窈勾起一抹悲伤的笑容,“你不会的。你也想他死,也想让我一辈子活在遗憾和愧疚里。”
沈窈知道,今日在遭遇第一波黑衣人时,陆陵川若能硬下心肠抛下她,那赵励定然就能护着他逃走了。
而适才在与薛越对阵时,若他不救自己,也不会挨薛越一刀。
“所以,你和曾经伤害我的陆陵川又有什么区别呢?左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吧。”
“不是这样的,窈妹妹。你听我说,……”
薛越望着沈窈,想解释,却也觉得,既然都惹她伤心了。那这解释,便也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沈窈已悄悄取出了几根寻梦草,她还记得曜星所说,若她遇到危险,就寻他帮助。
见薛越面露难堪,沈窈还在不断指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