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每天人来人往,去过的人多了。大殿下,是否过于草木皆兵了呢?”
南星仍然嘴硬,“哼,就算你是东临皇子,但这里是大理寺,断案也还是要讲证据的。”
“哦,抱歉。”南星虚弱一笑,“忘了您是大皇子,而不是太子。”
此话一出,温言只觉得周围空气,瞬间变得十分安静。
这南星,胆子不小。
原着中大皇子虽处处得体,学富五车,可奈何有个疯癫的亲娘念妃。
因而处处被太子压过一头,宫人们面上敬重他,不过是敬着大皇子这个名头,背地里究竟是一副什么嘴脸,不好说。
温言不用猜也知道,自从念妃疯了之后,大皇子肯定明里暗里没少受到这种讽刺。
在这深宫之中,都说是母凭子贵。
可皇子们,又何尝不是子凭母盛呢。
“你说的不错。”陈沐没有生气,“若今日来的是太子,想必就没有本宫这么多后顾之忧了。”
南星冷冷的盯着他,忽然觉得此人,并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简单。
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若真的毫无心机,恐怕,早就被啃得尸骨无存了。
南星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阴冷笑意,瞬间头皮麻了半边。
睁眼再看时,却发现他面上,仍是是那副端庄到毫无破绽的面具。令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眼花了。
“既然在这件事情上,你现在不愿开口。那么我们就先来谈谈另一件事吧。”陈沐走到桌旁坐下,右手闲适地在上头叩了两下。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听故事,本宫这里……”
同时间,温言听到了一阵铁链拖拉在地上,发出的尖刺摩擦声。
陈沐的脸隐藏在烛火背后,昏暗不明。
“倒是有个农夫与蛇的故事,想要讲给你听。”
铁链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牢房不远处,再不靠近半分。
“你!”南星有些气急,努力透过铁门向外看去,却只能瞥见一双破烂的皮靴,和那人灰黑色皮肤上缠绕着的铁链。
陈沐很满意他的反应,兀自开始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个男孩,独自一人流浪在四陆内,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这天他来到了一个新的村子,像往常一样求人施舍,但这次他碰到了一个女人。”
“够了!”猛烈情绪的冲击下,南星脆弱的肺腑开始渗血,涌上喉头。
这点反抗在陈沐看来,犹如隔靴搔痒。
他继续道:“女子不仅给了他饭食,还说服父亲收留了他,就这样男孩快乐的长大了。可快乐会麻痹人的神经,人最不该忘本。”
“无论女人给了他什么新的身份,孤儿就是孤儿。”
温言眉头紧锁,开始有些担心南星的精神状态。
他现在真的还能受得了这般刺激么……
陈沐口中故事的主角,一点也不难猜。
结合南星昨夜在天牢内,对那人的维护,以及种种行动来看。
恐怕男孩来的这个地方,就是石鸣镇。而那个女人,正是曾经的韦姝雁,或许现在,应该称之为。
红艳。
“在他十八岁生日这天,男孩忽然知道了一个消息。”
陈沐的声音抑扬顿挫,旁人听来恐怕比那说书先生还要好上几分。
可落在南星耳朵里,却是加倍的痛苦。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心碎的呜咽声,从十字木架上传来。
陈沐神色有一瞬松动,眼神瞥到门外的那个身影,顿时又整理好了表情。
“或许换做之前,男孩会对这个消息求之不得。可现在,自己的身世,却变成了打破现有生活的利刃,是所有痛苦和不幸的开端。”
杀人诛心。
温言现在才摸清陈沐的套路,他并不是真的转移话题,放过白苏汐死因的追查。
而是选择攻心为上,先破除南星最大的信仰。
如果连坚守秘密的基石都崩塌了,那么,还有什么话,是套不出来的呢。
温言瞬间一阵胆寒,偷瞄了眼一旁闭目养神的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