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布山有了女儿小菊后六年才有郑恩之,加之矮小、瘦弱、胆小、精神萎靡,所以郑布山对儿子格外关心。而老爹呢?自然也是十分疼爱。老爹把看湖和带好恩之这个孙子看成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郑恩之打小就有午睡的习惯,而如果睡在看棚屋的话,就是躺在地铺上。老爹的看湖棚中有个大袋子,里面装的是,黄白而相对柔软的小麦秸秆与挑出来的大而厚的干燥的银杏叶子的混合物。小麦秸秆,铺着舒服。银杏叶子,对郑恩之有着神奇。郑恩之午睡前,老爹总会把麦草再晒一晒,然后把干燥蓬松的麦草、树叶铺好。而恩之起身后,老爹又会把麦草再次装到袋子中,以待下次。在这种生死离别的时候,一个农村男人对于孙子的这种心细,让郑恩之眼里噙满了泪花。
有一次,天空突然乌云翻滚,老爹疯了似地跑向在田野中玩耍的郑恩之。刚刚抱起孙子的时候,豆大的雨滴就砸下来了。老爹弯着腰,将恩之紧紧地护在胸前,尽量不让雨水打湿孙子。当进入看棚屋的时候,虽然孙子所湿无几,但老爹已是浑身湿透。
郑恩之还在静静的看着老爹,任凭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
“俺娘,孩子娘,你们怎么来了?”迷迷糊糊中老爹说胡话了,“你们都是小脚板,跑这么远的路来接俺,脚很疼啊。”
显然,昏迷中老爹是见到母亲和孩子娘了。也不知道娘俩回的什么话,就听老爹继续说,“这个地方是个断头的河堰路,但俺是多大的人了啊,会下了河堰坡,再走到对过的呀。孩子娘,你的脚好了?”
郑恩之奶奶是在郑恩之父亲郑布山三岁的时候过世的。当时是脚面生了一个疮,因为无钱医治,最后可能是发展成破伤风而早逝了。
估计是郑恩之的奶奶回了“已经好了”的话,所以,老爹继续胡话道,“好,好,太好了。”说完,就听见老爹悲痛的哼哼声。
听了老爹的胡话,郑恩之流着泪赶紧将父亲喊来------
过了三天,老爹不行了。三个儿子和恩之等几个孙子立在过道,老爹在艰难地说出“足王山,棚屋”几个字后,就与世长辞了。
老爹过世的消息传到了易其马的耳朵后,易其马神神秘秘、左顾右盼地赶往家中。
来到自家的院落的大门前,易其马并没有进去,而是沿着院落走了一圈。确定了屋前屋后没有形迹可疑的人时,才打开了大门进入,并迅即从里面又给锁上。
易其马打眼看了一下院落,确定十分安全,就打开了一个低矮的小门。这个小门不是正常的房门,而是地窖通道的开关物。过房门,站着走过就可,而过地窖的小门,必须深度弯着腰才能通过。
打开低矮地窖的小门后,易其马再次扫描了一下院落和围墙的墙头,又一次确定无人,才俯下身子爬进了地窖。
易其马家的地窖,可以说是文王塘庄最好的。不只地窖的矮门是木板,而且内部的空间非常大,桌凳马灯等也一应俱全。一般人家地窖呢?门往往就是用一团玉蜀黍秸秆等堵着,空间也是比较的狭小。一般人家的地窖的作用仅仅就是窖藏一些粮食,而易其马家的地窖,作用就更多一些。
进入地窖后,易其马关好矮门,然后就从地窖墙壁一个洞中取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小型的桐油涂刷的箱子。然后从这个打开的小型的箱子中又取出一个桐油涂刷的更小型的箱子。
易其马刚要打开更小型的箱子,突然听到似乎是情不自禁的一声嘀咕:“禾十川家也有哦。”
易其马转头一看,原来是孩子娘躲在身后。易媳一直都在家中。她见易其马鬼鬼祟祟地进了地窖,就悄悄地跟进,想看看箱子里是否也有黄色绸缎的包裹物。谁知却因情不自禁的嘀咕而使愿望泡汤。
“不是早就告诉你不要进入这个地窖吗?!”易其马怒目圆整。
“甭吓唬俺好不好,把肚里的孩子吓坏了,你可就是罪大恶极了。再说了,俺就是好奇。”其实,易媳趁着易其马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地进过地窖,看到过桐油木箱,只是不知道木箱钥匙藏在哪里,木箱所装何物不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