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在做这个县长之前,既不在事业单位上班,也没有在政府机关工作过,他是一位农民,不,确切的说,他曾经是一名教政治经济学的大学老师。
而他的爱人付春红则是从农村里出来的人,对于一些斗争实在是没有任何经验可谈,哪里见过这种不见硝烟的争斗?
65年,大学毕业后留校任职两年的李强,因为不支持大鸣大放,被打成了“右派”,下放在顺义农村劳动,请注意是劳动,不是劳改。
几年后,他和当地社员付春红产生了感情,付春红仰慕李强的才华,两人结婚生子。
其实李强自己都说过,他被打成“右派”的过程很有意思,他是被“划错”的,因为“右派”的数量是有任务的。
也就是说在这一年里,这个大学应该有多少“右派”,数量是规定好的,本来是没有李强的,他属于可定可不定的范畴内,但偏偏人数不够,就把敢于说话,不知道收敛的他给定成了右派。
但那时候的人,还是以帮扶教育为主吧,不像大文化时期那样残忍。
他们只把李强送去了劳动,并没有把他送到西北劳改。
也许经办人知道,像李强这样的老师,对谁的位置都没有威胁,只不过出于任务的需要,扒拉扒拉人头,只有李强属于那种无根的浮萍,就把他给推了出去。
当然,上述这些,都是聂粤生自己脑补的,毕竟他不做技术岗位很多年了,见惯了不少腌臜事。
李强就这样扎根在了农村,他有知识,有文化,村书记知道他是右派,但出于对文化人的尊敬,也愿意在大事小情上找他拿个主意。
大文化期间,心善的李强曾经多次劝村干部们帮助、照顾“劳动改造人员”,并亲自,多次的阻止了一些人对下放的几位老同志的迫害。
大文化结束后,有几人恢复原职,回到了京都市委,担任重要的领导职务。
于是,大学本科学历的李强,也水涨船高的被安排在京都市政府里工作了三年,去年才刚刚调回顺义县做县长。
聂粤生知道了李强的过往,再结合这次的整改事件,他猜测,要么就是李强的职位碍了钟书记的眼,要么就是这个傻乎乎的实干家挡了钟书记的路,所以人家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给他。
当初那200亩地皮的划拨,聂粤生就感觉办的太顺利了些。
但他想到是合资企业要地,也就释然了,外国企业或者说外国人,对某些国人有一种天然的血脉压制。
当然,花之雯的所有员工在小江董的带领下,是没有这种压制感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人家钟书记也和小江董一样,都是个头铁的,不惧这种压制感。
人家钟书记居然在这里等着呢:工地开工了,资金也套进去了,给你来个口头整改。
如果按钟书记的整改意见,花之雯马上就会从合资企业变成国有管理了,哦不对,是县有管理。
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整改,虽然人家钟书记没有张口要资金,但和他亲自掌控了资金有什么区别?可别忘了,人事权被牢牢的抓在“县委”的手心里了。
到时候派个会计,出纳啥的,再给银行打个招呼,单位里用钱可以说是难上加难,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就算把资金转移走,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而且,按照整改方案的人事架构,聂粤生用大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一旦需要大额资金,没有五、六、七、八个人的签字是根本取不出钱的。
就像现在的棉纺厂一样,什么事情都要开会解决,而且,一次两次的会议根本不行,至少得五、六、七、八、九、十次。
再加上工会、妇联的包袱往身上一背,这厂子不用多,最多两年就得被他们搅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