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外,左丽母亲惶恐地走来走去,不断地重复地问:“怎么回事?三个小时了,还没有醒过来?”
“不会有事的,又不是什么大手术。”左光辉安慰着妻子,心里却同样是焦虑不安。
主治医生终于走出来,左丽父母围了上来:“我女儿没事吧。”
“病人生理机能上没有问题。”
“那就是没事了,她还有多久才能醒过...”左夫人急忙忙地问。
医生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继续说:“病人自身没有问题,是病人潜意识里不愿醒来。”
“不愿醒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夫妻俩更加着急了。
医生说:“病人心理上可能受到过极大的伤害,比如生活上、情感上受过什么打击,病人在躲避一些事物,她不愿意苏醒,因为她的潜意识告诉她梦里是最安全的。”
“我可怜的孩子啊,唔唔...”左母捂着嘴,不愿哭出来,可是眼泪却哗哗地流淌着,她的女儿真是太苦了。
左光辉压抑着心里的痛苦,问:“医生,请您告诉我,我们怎么办?怎么能够把我女儿唤醒?”
主治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说不清楚,坦白地讲,目前医学上还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
“那我女儿永远就这样睡下去了?”左光辉颤抖着问。
“不一定,快的有几天甚至几个小时就苏醒的,也有几年、十几年、几十年没醒过来的。”
“医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她才二十六岁啊。”左夫人哭泣着跪了下去。
医生扶起她:“请你理解,医院已经尽力了,目前最好的办法是你们尽快找到她最希望见到的人来陪伴她,陪她聊聊天,唤醒她对一些往事美好的回忆,也许这样还有效。”
因为案件没有做结,齐明和李大江的遗体运回来后被草草埋掉。
齐明、李大江两人的死,一时被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有说齐明、李大江两人去西夏玩小姐没给钱,被打手给活活打死的;有说齐明喝醉了,结果霸王硬上弓,强奸了一名幼女,幼女哥哥直接带着警察来抓他,齐明不但拒捕,而且还抢了警察的枪支。
种种传言让两家人都抬不起头来,连追悼会都没开,就草草把人埋了,关系好的、感情深的就躲在家里偷偷地惦念。
这天晚上,叶飞一个人躲在宿舍里沉痛,冬梅哭着给他打电话,问:“你是叶齐明的朋友,你信吗,齐明是这样的人吗?”
冬梅和齐明已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本打算今年七月份要结婚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冬梅请了半个月的假,把自己关在家里伤心欲绝。
冬梅说她爱齐明,也了解齐明,齐明对爱情是那么的忠诚,她绝不相信齐明会干那样龌龊的事情。
冬梅还说刚开始,她喜欢的是叶飞这样的类型,后来和齐明在一起时,她才发现自己对叶飞的感情最多只算得上是一种追星族的仰慕,她心里真正爱的是齐明这样的人,她爱齐明的胡闹,爱齐明的搞怪,爱齐明对她的呵护,爱齐明的真诚和执着,现在齐明死了,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爱情,因为齐明死后她的心好疼,好空,仿佛心被刺了千刀又被夺走了一般。现在齐明死了,她才发现自己再也离不开这个人,他死了,她的心也死了...
冬梅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只是嘤嘤的哭。叶飞劝着劝着就不再相劝,他何尝不是泪流满面心如刀绞。
此时叶飞更加自责起来,如果当时他灵敏一些,第一时间听到齐明发来的录音,也许这场悲剧就不会再演。
可是齐明人已经不在了,后悔又有什么用,从此齐明与冬梅、与他、与所有的亲朋好友已经阴阳相隔,他们在地上,他却一个人在地下,再也不能相见。
冬梅问他相信齐明吗?叶飞想来想去,说了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齐明,我发誓,一定会查明真相,还齐明一个清白。”就挂了电话。
两个人挂了电话,却仍然对着电话伤痛,为着一个共同的人。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叶飞竟然听见左丽在叫他:“呆子,呆子。”
他抬头看,就看见穿着红裙的左丽正站在天京政法大学的那个湖边看着他笑。
他擦去眼泪跑过去追她,告诉她齐明死了,心里又哑然失笑:“她怎么能认识齐明?自己莫不是在做梦吧。”
她却莞尔一笑退入湖中,湖面上雾气沼沼,她的一袭红裙若隐若现。
他说:“小心啊,别掉下去,湖水又深又凉”。就赶过去拉她,左丽却隐而不见了,他冲入迷雾中到处找,大声喊:“左丽,左丽!”
雾气忽然散开,他脚底下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是一个黑幽幽的大洞,深不见底,煞是吓人,忽然他看见左丽正在漩涡中旋转着下坠:“呆子救我!”
“左丽别怕!”他奋身跳下,头顶上突然响起一声炸雷,一切皆已消失不见。
“左丽!左丽!”叶飞惊醒过来,尤在呼唤着左丽的名字。
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左丽,没有湖泊,只有一声急过一声的电话铃声。
来电号码十分陌生。
因为来电太多,他把一些陌生的电话或者设进黑名单,或者拒接,免的浪费时间。从现在起他不敢再拒接电话,他已承担不起这个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