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群臣离开的脚步都沉重了几分,只觉得接下来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皇帝一怒,他们这些做下臣的,可得夹紧尾巴做人了。
唯有越庭舟与他们格格不入,似乎连来时的沉郁都被洗去了几分,脚似踩在了锦云之上,处处松巧起来。
五年前慕家由京城中的名门望族,一朝败落,便是连街边的三岁小儿听到也会呸呸两声,污蔑辱骂之言见于街谈巷语,慕老爷子与祖上苦心经营近百年的心血从此毁于一旦。
越庭舟行至阳光下,那久违的暖意渐渐盈满了心间。
他有时也会想,倘若不是慕老爷子要当他的老师,执意站在他的身后,会不会慕家便不会遭此横祸?而慕老爷子也可以安享晚年……
那日他赶去见慕老爷子最后一面,简陋破败的茅屋,不知从哪个破洞里钻进的冷风,污浊难闻的空气,以及躺在床上的奄奄一息、满面病容的老人。
他几乎不敢相信曾经一直连官帽都坚持戴得端端正正规规矩矩的老者,竟然会变成形如枯木,发似蓬草的邋遢样子。
时隔五年,他终于完成了。
心头压着的巨石消失了,可是却莫名有丝丝缕缕如锁链般坚固的束缚仍然锢住了他,他僵硬地露出了一个笑,模样惨淡。
朝着太阳所在的方向静静鞠了一躬。
抱歉,老师,迟了五年的清白如今才得见天日。
越庭舟直起身时,平静如水的脸上眼角似有一闪而过的光亮。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非常想念一个人,哪怕不说这件事,只是和她拌拌嘴也好。
那是一种很强烈的想念。多年的心中执念一朝达成,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空虚,可是渐渐的,那空虚又被另一种充盈丰沛的情感所填满。
他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些,只想着早些回东宫见她。
可才出去没两步,便看到哭得极其惨烈的月兰。
越庭舟当即心下一沉。
月兰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太子殿下不好了,您快去救救太子妃吧……”
她倒是和她主子一个样,用到人的时候才知道装乖,这个时候不用他提醒也知道叫太子妃了。
“她如怎么?”越庭舟问。
月兰抽抽嗒嗒地说:“太子妃今天身子才好些,想下地走走,谁知道连房门都还没出便被皇后派来的人请走了——”
听到这越庭舟心放下了大半,被皇后叫走,总归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月兰继续补充:“皇后不由分说便叫人按住了太子妃,说是要叫什么徐太医给太子妃好好看诊,谁料那劳什子徐太医一把脉就说、就说……”
说到这她怯懦起来,有些不敢开口了。
越庭舟目光锐利:“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