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愕然心惊,心里的想法与太后是如出一辙。本以为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神不知鬼不觉,只等着过些时日,慢慢就淡了,自己也不必受这种煎熬。
偏偏皇后抓住了这事不放,非要在这上面做文章。
皇帝不禁咬着牙冷笑,皇后当真是眼睛毒辣,任何事只要有一点苗头,都瞒不过她去。还有庞德海那个杀才,他不漏口风,皇后还真的能掐会算,通天了不成?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偷奸耍滑是无所不能,这么下去怎么得了?就算不杀也不能轻饶了他。
皇帝眼皮子往下一放,颇为烦躁地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也怪自己不争气,管不住心,不过一个黄毛丫头,搅得他七魂丢了六魄。他的果断哪里去了?帝王的尊严哪里去了?
脑子里心里是一片乱麻,当着这么多人又不能叫人看出来。极力自持着,脸上总算是绷住了。
忽听得瑾贵妃轻声一笑,道:“康嫔妹妹这话就不对了,皇后娘娘既然这么喜欢曲姑娘,让大殿下娶回家做侧妃也不是不可以。难道凭大殿下的身份,还委屈了曲姑娘不成?”
她就知道皇后没安好心,这么急赤白脸,迫不及待,还故意当着万岁爷的面。是生怕亲事说不成,她不好坐收渔翁之利?
有太后和万岁爷在,康嫔愈发不敢有半分逾矩。她嫣然一笑,道:“在皇后娘娘心里,二殿下与大殿下都是娘娘的孩子,不分彼此。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自然要端平。”
瑾贵妃心中冷笑,这样的话你敢说,我还不敢听呢。这个节骨眼上,皇后是生怕谁抢了她亲儿子的太子之位。听说上次阿土在宫外出了事,说不定就是皇后使的黑手。背地里要人的命,人前装出一副心慈和善的嘴脸。
她脸上不温不恼,闲闲地道:“手心手背也有里外之分,就好比咱们的位份,也有高低之分一样。皇后娘娘主六宫之事,免不得要多费心操劳。倒是康嫔妹妹放着好好的福不享,也跟着劳神费力的,实在让本宫汗颜不已。”
康嫔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憋着一股气,又不敢发作,只能悻悻闭了嘴。
瑾贵妃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一则,皇后娘娘是国母,所有皇子都要尊称她为嫡母不假。但别人生的孩子,怎么能和自己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比?更何况帝王之家把血缘看的尤为重要。
二则,太后、皇帝、贵妃都在,别人都还没开口,她一个小小的嫔位就跳出来蹦哒。那副急于巴结讨好的嘴脸,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瑾贵妃说话向来随心所欲,还带着几分尖酸跋扈。奈何她位份仅次于皇后,又有太后罩着,大家敢怒不敢言。就连皇后,在人前时,也要让着她三分。
向来做和事佬的太后,此时也不说话。手里端起白玉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茶沫。
“瑾妃妹妹。”皇后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缓缓叫了一声。
她每次故意漏掉贵妃封号里的贵字,还总笑着说叫着顺口一些。果然,瑾贵妃气得脸都变了。
皇后笑的越发温和,正欲开口,突听万岁爷沉声道:“够了!”
皇帝本就心烦意乱,被她们一吵更觉得头大如斗。这宫里的每个人都在装模作样,表面上笑语晏晏,其实内心里巴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每日勾心斗角,暗自较劲,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