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滚烫的温度和干渴的喉咙让睡得迷迷糊糊的简棠意识到自己是在发烧,浑身乏力的她开口想叫人帮忙,话一出口,嘶哑的声音让她自己都觉得陌生,喊了一圈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应声。
简棠于是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蓄足了力气后勉力坐起了身子,房间在清晨温亮的阳光下,有了很好的视线,她看清了房间里其余三个空着的床位,隐约想起来她的室友今天都不在寝室,一个趁周末回家去了,一个和男朋友在外面过夜,另一个每逢周末就会一大早出门去做兼职。
雪上加霜的是昨天晚上她上床睡觉的时候把手机放在了下面的书桌,这时候她没有一点力气爬下床去拿手机求助。
她十分怀疑这个时候自己要是爬扶梯下去,很大可能和直接从一米多高的床铺上滚下去是一个下场。
她可不想回头再给自己折腾出一个骨折啥的。
她重新倒回了床上,打算等自己稍微有些力气之后再下床打求救电话。
难受的身体让简棠觉得时间变得异常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脆响亮的电话铃声在房间里响起。
庆幸的是,宿舍的挂壁电话是在靠近简棠的这一个床铺,她只要翻个身,伸手就能够到。
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在重感冒的简棠做起来,也很是费力。
就在她刚摸到电话听筒的时候,这能救她命的电话铃声,哑掉了。
才被抓起的听筒没能被挂回去,因为抓着它的手已经卸力垂了下去。
有清凉的液体被灌入简棠渴得几乎要冒火的喉咙,舒缓了她的难受,也浇醒了她陷入混沌的意识。
喝完水的她没有躺回去,而是伸出双手抱住来人,脆弱地喊着对方“妈妈”。
来人没有应声,任由她抱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得到满足的简棠乖乖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在来人的引导下,顺从地躺回了床上。
当简棠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干渴的喉咙折磨着她,她带着欢愉的表情在看清楚房间布局后一下子又僵在了脸上。
记忆和现实依旧错乱着。
耳边响起了校医阿姨的声音。
“同学,你男朋友不容易啊,陪着你吊水,又被你抓着手一动不敢动,连午饭都没去吃。”
徐墨那张年轻的脸在简棠眼前无比清晰地浮现了出来,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在听了校医的话后明显红了脸,一双好看的眼里却依旧有写满了对她病情的担忧。
一个向来冷情的男人对一个女人脸红,又毫不掩饰他对她的关心担忧,也难怪校医看了会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然而简棠还是认真纠正了这个误会:“他不是我男朋友。”
徐墨面上表情如常,只是脸色又红了一分,同样对一脸不相信的校医解释:“老师,我确实不是她男朋友。”
昨天他对她忽如其来的告白没有让她同意做他的女朋友,但是她答应给彼此一个机会增进了解,期限是一个月,之后她会决定要不要正式和他交往。
所以现在两人的关系,确实也不是男女朋友。
即便是在后来两人分手后那段最难熬的时光里,简棠也没有后悔过给了徐墨这个机会接近自己。
他们的结局再怎么不好,也不能否认这段感情开始之初,两人都是怀着真诚的爱意。
简棠不是不明白离开一个让自己痛苦的伴侣,是一件好事,可过去种种和徐墨经历过的美好,在他们分手之后俨然变成了一片沼泽,让她囿于其中,无法自拔。
她开始变得害怕亲密关系,她把自己武装了起来,不再轻易对人敞开心扉,她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乐观开朗,不再潇洒自信。
她成了和她交往之前的徐墨一个样。
她分手分得潇洒,走出分手后的痛苦却很挣扎。
她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尤其最近对自己又有了新的认识,深知此人不值得她再继续惦记,也不能再因为对他的情感而影响现在乃至今后的生活,可没想到和他再见面,会是昨晚那种无比讽刺的场合。
也许我不该觉得意外,简棠心想,毕竟当初他为了走人生路的捷径,选择和她分手,和另一个女孩子开始。
她又以什么立场觉得讽刺呢?
那是他自己选择的人生,而她,早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放不下。
和他有过的这段感情,她既舍不得,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