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城门还有百丈。”
“八十丈。”
“六十丈。”
......
梁宁儿听着测距的人跟梁铣一声声的通报,每走一步离死亡就更近一步。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这恐怕已经到了萧成霁的极限。
再走她这条命就真要没了。
梁宁儿脑子也陷入混乱,一直在想对策,脚底下没踩实踉跄了一步跌坐在地上。
在她正要起身的时候却不经意间摸到了腰间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霎时她的身体像被闪电击中一般呆立住,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她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今日左右抵不过一个死字。
梁铣没有给她足够思考的时间,看她跌倒他便忙不迭地直接弯下身子去拉。
可是等他直起身子的时候胸口上便插了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正是萧祁送给梁宁儿让她防身用的,她一直贴身收着。
梁铣往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看了眼自己的胸口的刀,然后缓慢地抬起头看向梁宁儿。
他面目狰狞,满脸的惊恐与恨意,呼吸已经开始不顺畅,可是他还想要拿起剑去砍她,却只挣扎着往前挪了一步便口喷鲜血栽倒下去。
梁宁儿缓缓起身,她的双手还在止不住地抖,她的恐惧不是因为杀人,而是来自手刃亲父时心理上极大的罪恶感。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梁铣,如果说在动手的那一刹那她有过犹豫,有过害怕和心疼,而此刻的她恢复了平静。
那把匕首插得极深,她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她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
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梁铣口中还在咒骂:“贱人,当初我就该掐死你......”
梁宁儿手上染了梁铣的血,她抬手轻撩了下鬓角的碎发,淡淡地道:“父亲,你安心去吧。”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快太急,谁也没有预料到,突然间发号施令的人就这样没了。
他们也如一群没了方向的野犬,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其中一个貌似是副将的人,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觉得梁铣死后自己便可以取而代之,慌乱中他竟举起刀就向梁宁儿劈去。
梁宁儿勉强躲过一刀,第二刀过来时她避之不及只能往地上坐去,她自知躲不过了,便闭上眼等着大刀向自己头上砍来。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擦着梁宁儿耳边射过去。
再听“哐啷”一声,等她睁眼时,要杀自己的人已经直直倒下去了。
这下在场的人更加惊慌,如无头苍蝇一般向四下逃窜而去。
一片慌乱中梁宁儿隐约听到了马蹄声,她猛然回头向自己身后看去,萧祁就如她的救星一般出现,
他正一手持弓,一手策马往自己的方向来。
萧祁下了马直奔梁宁儿而去,这一次,他真的被吓没了半条命。
他看着她受伤的脖颈,染血的双手,惊魂不定的面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
他半跪在地上紧紧将宁儿抱在怀里。
直到摸到他真真切切的身体,闻到他的气味,梁宁儿才相信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对着萧祁她终于哭了出来,“你回来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梁宁儿泪眼婆娑,抬起头望向萧祁的脸,哭喊着:“我杀了他,我杀了我父亲......”
萧祁心如刀绞,他往旁边瞥了一眼,梁铣已经死透,眼睛瞪得很大,左胸上是他的匕首。
“没事了,怪我,怪我回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