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晚晴再次睁开眼时,屋内的光线很暗。淡淡的斜阳留下的些许余晖还弥留在屋内,四下都是昏黄的。房内的东西与她意识模糊前一样,没有半分的挪动。
她支着自己的身子从地上站起来,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声响,将袖箭握紧了些。
“叩、叩”
两声沉闷的叩门声从身后传来,而后是一声问候,“朱娘子,你可睡醒了?”
是耿嫂的声音。
王晚晴将束在腕上的袖箭取了下来,轻声答道:“我醒了。”
她确实有中午消食后去小憩的习惯,可能是有孕的缘故,她有时候会睡很久直至日落。
应当是耿嫂回来后见自己房门紧锁着,以为她同往常一样在休息便没有打扰,直至现在快用饭了才敲门问候。
“晚饭做好了。”耿嫂的声音透过木门传入王晚晴耳中。
“嗯,我马上来。”
得到她的答复,耿嫂也没起疑,同往常一样径直走了。
听见外面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王晚晴缓缓地走到了那明晃晃的铜镜前。
里面映着的人的脸上有些憔悴,秀眉轻笼似乎是含着些许愁绪,不过眼底的凉薄倒是分外吓人。
王晚晴垂下眼眸,浅浅吐息,再次睁开眼时,铜镜中映着的人又成了那副温和的模样。
她将袖箭收入原本的屉子里,而那柄匕首便落在了袖子里。
晚上灯火暗沉,耿嫂也看不出来。
只不过不知为何今晚的氛围有些许沉闷。
“耿嫂是怎么了,若有所思的。”王晚晴放下手上的碗筷,关切的看向她。
被戳中心思的耿嫂手抖了一下,筷子间夹着的那片菜叶子也落在了桌子上。
“朱娘子……”她哆哆嗦嗦的将筷子放下,目光有些不敢放在王晚晴身上。
听见她对自己的称谓,王晚晴眉眼略抬。
一开始并不算相熟时她才如此唤自己,后来相处得多了便随着罗大嫂的称为叫她‘小妹’。
如此变化必定事出有因。
王晚晴把自己的目光放得很是柔和,像一团暖洋洋的棉絮,“我一直把耿嫂当姐姐看待,有什么话不必藏在心里,不妨事的。”
听见的她的话,耿嫂心里的愧疚更深了些,头也低了下去,不过还是把那在心底滚了几遭的话给吐了出来:“我午后去找那瞎眼的道婆算了算,说是我命里面有劫,可能与身边的人有关,让我避一避……”
接下来的话,她虽是没多说,王晚晴也明白,她指的那个要避的人是自己。
“人之常情,我明白的……”王晚晴拿出帕子往自己的眼角用力的抹了几下,让它有些许发红,“只不过我丈夫也不在身边,我还怀着孩子,我……我有些怕……”
她的声音有些哀切,人也抽抽搭搭的。
王晚晴适时的将帕子移开,红着眼对着面前满脸羞愧的人道:“今日午后你们都走了,不知是从何处来了个泼皮,用言语辱我,还要动手动脚,好在我关赶紧上门户,这才没让他得逞……”
听闻此话,耿嫂眼睛瞪圆了,连忙道:“你可看出那是谁!”
王晚晴摇了摇头,道:“我在此处时间短,见的人也少,故而不认得他。”
想起那村里面讨不着媳妇,眼睛绿得见着洞就想钻的光棍,耿嫂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可想起那道婆的话,胸口那升起的气又落了下去,数次欲开口说话却又憋了回去。
瞧着她的模样,王晚晴便知道不用再挽留了,张着含着水气的眼睛,轻声道:“还望耿嫂能帮我物色个能干的妇人,这些天若是的空了便与我住在一起,我也好安心。”
这妇人还能有谁,罗大嫂就正合适。
耿嫂也知道这是在给她台阶,连忙道:“月娥就是个踏实人,她肯定愿意来,只不过她还带着两个小的……”
“不妨事,人多也热闹。”王晚晴轻笑道。
至此,今日的事情算是落定。
天气开始逐渐转凉,外面的月光也被薄薄的云层遮蔽住了,只剩下一点暗沉的光透过紧锁着的窗户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