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S市,樊清伊将穆一念家里的那些地涌金莲全都搬去他的研究所,只给她留下一小盆当做盆景放在窗台。
穆一念在回去后的第二天,再次跟大家不辞而别。她独自一个人去了梧桐山。
G市南城的梧桐山环境清幽,来这里消夏避暑的人很多。
栊翠庵傍山而建,比他们在札岗山上的那三间茅草屋大不了多少,平时见不到有人进出,名气远不及天齐庙。
穆一念在这里蹲守了近十天,栊翠庵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庵门紧闭。她却不再心急,在庵对面租下一所茅舍安心住下,整日晨昏祷告,诵读经书。
生活枯燥得如同一潭死水,就好像她的心一样。
除此之外,穆一念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什么都做过了。
她现在唯一想的是,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因果,那么她希望佛能够对那个男人好一点儿。他不回来也没关系,他只要好好地活着就够了。
这天清晨,穆一念六点准时出门到溪前打水,习惯性地隔着溪流往栊翠庵的大门望去。
往日都是大门紧闭,但今天,门是虚掩的,隐隐听到庵内有人说话。
穆一念提着木桶站在溪边,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她的白发已经及腰,如今挽成松散的发髻垂在背上。她今天穿了件长袍青衣,脚踩一双亚麻灰布鞋,溪水打湿了袍角也浑然不觉。
栊翠庵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形先从里面跨步出来,紧接着传出一声娇俏的女声,"慕一,你走这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
‘咕咚!’一声,手上的木桶落入溪水瞬间飘走。
穆一念泪眼婆娑地立在那里,她再确认一眼那抹高大的身形。
就一眼,穆一念觉得整个世界都鲜活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掉。
被喊住的男人觉察到她这边的视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视线转到穆一念的脸上,黑眸如海。
他身后的年轻女子追出来,又喊了一句:“慕一,你等等我!”
“你走的太慢!”男人回过神,嫌弃地扔下话,又往前走了两步。
徐嫣然在后头走得慢,也不恼,欢快地语调响起,“师太说这是最后一次针灸,你终于痊愈了!”
前面的慕一脚步慢下来,她上前想要拉住他,却被男人躲开。
徐嫣然心底有些不悦,扭头就见有个女人站在溪边看着慕一哭。发觉慕一也在看着那里,她就更憋屈了。
徐嫣然讪讪道:"咱们快走吧慕一,我哥还在前面等呢!"
慕一收回视线,转身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穆一念见他们要走,连忙抬腿趟过冰冷的溪流,冲上去想要将人拦住。
可是对方走得太快,她紧跑几步,伸手想要拉他。男人闪开的速度很快,她的手只捉了一把空气。
"袁心野!"
她不可置信地叫着他的名字,可前面疾步走着的男人却连头都没有回。
走在前头的慕一,其实听到身后女人的叫声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但是很快,他就收回思绪,默不作声的继续往前走。
他人高腿长,下山的路对他而言如走平川。
穆一念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整个人都在发颤。回过神来,连忙往前追上去。三个多月了!每每午夜梦回,都是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绝望,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离开的人永远都是最洒脱的那一个,留下来的人却要独自忍受生不如死的煎熬。
现在重新见到袁心野,穆一念的脑子是空白的,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