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男客和女客是分席而坐,女眷集中在西厅,男客在东厅。
女眷这边大都是吃吃酒,闲聊摆阔,嘻嘻哈哈一阵。
东厅那边却传来阵阵丝竹之声,我借方便,起身朝那边望了一眼,一簇簇身着彩衣的舞姬正翩然起舞,席间男客看得是如痴如醉。
谢时垣什么时候开始好这一口了。
婶婶见我起身,也跟着起来,准备护送我一起。
我摆了摆手,拉着阿萍的手:“有她陪着我,婶婶放心好了。”
婶婶神色担忧瞧了一眼我的肚子,千叮咛万嘱咐:“可千万要小心啊!”
我含笑应下,如今侯府满门都格外重视我的肚子。
我自然是不会拿自己的人身安全开玩笑,是以带着阿萍如厕之后,按原路返回,一路上都有将军府的丫鬟仆从,灯火通明,并无任何意外发生。
快要走到宴厅的时候,有人拦住了我。
来人是一个我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谢时垣的将军府遇到的人,芸蔻。
瞧她一身彩衣舞姬装扮,才想起来她如今的身份,出现在将军府献舞,倒也说得过去。
她身上奇香无比,不知是施了什么胭脂水粉,香的有些腻人,我记得上次邵宅偶遇,她身上都没这么香。
靠近我的时候,我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皱了皱鼻。
芸蔻笑着和我打了招呼,不过我并不想搭理,我与她没什么可说的。
倒是她开口便说:“夫人如今有了身孕,怎可还继续待在外面闲逛,应该早些归家才是。”
她语笑嫣然,格外关心我的身体,我怀孕这事虽然没有广而告之,但以她心细程度想来上次就已经观察出来了。
我勉强一笑:“有劳你这般牵挂,我好得很,正准备回去。”
说罢准备绕过她身侧离开,她却再次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微微诧异,摸不清她要做什么。
她小声在我耳侧说道:“夫人可将府里可疑之人尽数拔干净了?”
我一愣,突然明白过来,遂看向她问道:“是你?是你指使那丫鬟...?”
她掩嘴轻笑起来:“夫人别担心,我若是真有心要害你害侯府,就不是一包黄泥掺面粉这么简单了。”
我冷声发问:“你想做什么?”
“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甚至还对你有过救命再造之恩,你为何要对我下如此狠手?”
芸蔻掩嘴轻笑一声:“夫人你如今是怀孕怀傻了吗?我若有害你之心,你现在怕是...”
话虽如此,如果芸蔻要害我,那小丫鬟只怕是早将一包毒药撒在了厨房。可是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没来得及我问她。
芸蔻眼神凌厉起来,自顾自说道:“我早说过,让你提防身边人,你府里的眼线可都清除干净了?”
我一时哑舌,她居然连这都知道。
她走近了些,靠在我耳边,香气更甚,直冲脑门:“你当年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我再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这邺京城想要你死、想要谢家覆灭的人还有很多,你要小心自身,以及你身边的人。”
说完这句,她站定身子,长吁一口气:“我那一花船的姑娘都是些苦命人,希望我今日的一番善举,能得夫人日后对她们多加照拂,都是些红尘苦命人,身不由己罢了。”
我愣愣听完这些话,心中疑窦渐生,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还想问她更详细一点。
芸蔻侧身朝我行了礼,眼神幽幽暗暗,声音清冷:“时候不早了,夫人快快回家去吧。”
一番云里雾里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说完之后,她便施施然离开,那股甜腻的香气也随之慢慢消散。
我呆呆站了一会儿,直到夏日的夜风吹了个满怀,才让我回过神来。
芸蔻是在提醒我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