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蒨端起耳杯向他们敬酒道:“你们两个是叔父派给我的,若是不想跟我,可以回去,我不会为难你们。”
刘澄和蒋元举大惊失色,慌忙起身,拱手道:“将军是不相信我们吗?既然我们跟了您,就不会再走回头路了。”
陈蒨摆手道:“罢了,长城之战,你们陪我坚守三十天,活下来已是不易,生死与共的情谊,我陈蒨一直会记在心里。你们的家人都在京城,我不叫你们为难,你们走吧!麻烦给我叔父带几句话。我不想跟叔父反目,如今贼党未平,四方不服,若是自家人内讧起来,无异于自掘坟墓,望叔父顾念亲情,叔父身边的至亲子侄只有我和昙朗两个了,送走一个,少一个,若遇上大事,能和叔父一条心的还有谁,难道是先皇的英灵,还是那些怯弱无能、一昧求和的百官吗?叔父若是执意拿侄儿性命换所谓的大义,做无谓的牺牲,反正我陈蒨不会坐以待毙。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若是要架也是我自己的刀。”
“好,说的好!子华这话霸气,我喜欢。”章昭达拍案道:“咱们就听子华的,一条道走到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听,是吧?”
华皎举杯笑道。“没错。”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把将军的话转告司空,司空和将军是一家人,没到刀戈相向的地步。”刘澄拱手道。
“是啊,末将也会从旁好言相劝司空,莫做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蒋元举亦拱手道。
陈蒨命骆牙取来笔和纸墨,捋起衣袖,下笔如风,一挥而就,然后把纸折成四方,放进双鲤里封好,递给刘澄:“请把这封家书交给我叔父。”
“叔父在上,儿蒨拜启。
永福省一别,两月有余,如隔三秋。儿受命守卫长城,仓促之中仅收兵六百,而来犯之敌数以万计,三十日后,守城之兵不足二十,儿决心殉卫宗家,不辱使命。
幸周将军援至,杜龛退兵,乃合兵共讨吴兴。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虽乌程小败,不足为虑,平定吴兴指日可待。不想叔父此时,急招儿赴齐为使,兵书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儿志在平定吴兴,非有意忤逆叔父,违抗圣意,待平定吴兴后,儿当赴京请罪,唯求一死。
儿蒨泣泪再拜。”
尚书省朝堂内,陈霸先手握信纸,脸色铁青,嘴唇气得颤抖。
“小子是要造反吗?不遵孤的军令,还要违抗圣旨!他真以为羽翼丰满,孤灭不了他了吗?”陈霸先把信纸揉成一团,掷在刘澄脸上。
刘澄吓得俯首于地,壮着胆子道:“将军望您顾念亲情,毕竟您身边的至亲子侄只有两个,送走一个,少一个,倘若遇上大事,能和您一条心的还是陈家人,将军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
蒋元举拱手道:“司空息怒,将军不想与您反目,如今贼党未平,四方不服,若是自家闹将起来,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你,还有你,居然都帮着那个逆子说话,是不是觉得他有情有义,孤无情无义?”陈霸先指着刘澄和蒋元举怒道。
“末将不敢!”刘澄和蒋元举俱都伏地叩首。
“你们两个,回到我这儿是虚,帮他做说客是实吧!你们倒底是他的属下,还是孤的属下?”陈霸先抬脚踢翻刘澄,挥手掴倒蒋元举。
刘澄和蒋元举满腹委屈,蒋元举泣道:“当初是司空您叫我们尽心辅佐将军,我们既是您的属下,也是将军的属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