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去向王爷禀告。”宋游明白,萧玉所言不虚。
更何况,军中粮草紧急,此番十日,已不可再多了。
萧玉点头示意宋游。宋游立马出了帐子,一路小跑着往中军大营中去。
萧玉、颜清霜、徐秋熠三人仍坐在营中。
“之前王爷提及,粮草短缺。”徐秋熠犹豫再三,仍是向萧玉开了口,“当速战速决,奈何骑兵不利,着实……”
萧玉闻言,只问:“粮草不足?”
“我们从安家别院来时,带了不少粮食和药材的。”
徐秋熠点点头,只道:“眼下军中粮食,几乎也就只有那些了。”
萧玉和颜清霜都是一惊,满脸的不可置信。
“难道我们来时,军中粮草就……”
徐秋熠点点头,并未出声。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征战多年,不会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如今,怎么会……
萧玉蹙眉深思:大军的铠甲、兵器、马匹、粮草、药材等物资均有专人负责,不应该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才是。
怎的如今,宁王萧祈竟是半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下,竟是要破釜沉舟不成?半晌,萧玉才开口:“霜儿,派人送信给古泧澄,掘地三尺也给我查清楚。”
“是。”颜清霜应过,便起身离开了。
萧玉再看向徐秋熠,只道:“难道没有派人催粮?”
徐秋熠听过这话,在一瞬间失去了少年将军的意气一般。仿佛是一块美玉,突然失了光泽,变成了被摔碎后蹂躏进泥土的石头。
萧玉见徐秋熠如此,便深吸一口气,而后点了点头。这么多年,美名其曰看遍了大好河山,其实也见了太多不堪之事。
一时眼前有太多的画面,似乎这些年所有见到的那些故事,都一一回到了她眼前。
许久,萧玉开口轻声向徐秋熠问:“将军可曾听说过,东郡之事?”
“郡主是说,东郡举子弑母案?”
萧玉只是点点头,并不抬眼去看徐秋熠时至今日提及此事,仍觉惊骇的表情。她只平淡得毫无波澜地继续说道:“很多人,只看得见自己看见的东西。至于旁的,于他们而言,又有何用?”
动辄食不果腹,每日非打即骂,受尽冷眼的孩子,几人能明白亲恭礼让?
高墙大院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几人能体会到民间疾苦,百姓不易?
同样,那些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人,又有几人,哪看得见黄沙战甲,血流成河,马革裹尸?
世间尚有对生身父母都枉顾伦常之徒,又怎会没有对大军物资起心之人?
萧玉没有往下再说什么故事,只提醒徐秋熠:自古人心,最是难平。但善恶,自当有报。
“郡主的意思……”徐秋熠骇然,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竟已把人看得如此透彻。
这些年,无论什么事,萧玉都已见得太多。
卑鄙下作也好,为世不容也好,着实辛苦也罢,可是没想到,竟有人敢在军粮上动手脚。她不是不知人心险恶,只是从来以为,在家国这件事情上,至少敌人都是一样的。
“从未曾想过,郡主有如此见解。”徐秋熠看见萧玉若有所思的模样,终把这话说了出来。
萧玉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话。与她而言,这些都只是故事,如风之过耳,似飘絮逐流。不过到了今日,才愈发觉得触目惊心。
不多时,萧玉起身回到自己营地来。
“墨公子?”
“郡主,我……”墨子衿被萧玉叫得回了神,忙向她行了礼,后头这话音中略有些犹豫不决,“我来是想问你,身上的伤……”
萧玉只是扯了扯嘴角,大概在旁人眼里挨了四十鞭子还能若无其事,有些不切实际而对她而言,只要还有一分清醒,便不能露出半分怯懦。
“明日出发,多加小心。”七界7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