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是人的本能，孙杭不会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去谴责那些人。他只是有些害怕，自己真的很怕死，他不想变成那样疯狂的人。

就像是鲁迅在《狂人日记》中写到的：我翻开历史一查……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解刨室的温度有些低。

不知是冷柜泄露出寒气的缘故还是本来如此。

以前的孙杭，尤其是学生时期的孙杭，觉的“拿了快递不拆，买了奶茶打包，闹铃响了起床”特么绝哔是个狠人。

可是等孙杭工作后，才对人心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有着自己的坚持，有些固执的认为绝对不可能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就算社会在如何的摧残，他也不会改变。

但现在来看还是有些武断。

年少的他当看到三井跪在地上说出“教练，我想打篮球”的时候还会偷偷哭泣。

眼下对于桔子的死亡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甚至有些庆幸。

庆幸死亡的不是自己。

他在逐渐变得冷漠，可这就是社会本来的样子啊。

……

周露见他在旁静默，走了过来。

牛仔裤上粘上的血迹就像是朵朵红色的玫瑰花瓣。

“怎么了？里面有什么？”

孙杭看着周露挤出一丝笑容，“有具尸体。”

周露听到后者的话还以为是里面有具恐怖的尸体，于是也没有打开冷柜，反倒是在解刨室中转了起来。

自从张成文恢复以往的冷静，就站在水池边看着里面被肢解的尸体不说话。

孙杭看了张成文一眼，对方的面容异常的冷峻，金丝眼镜下的眼神，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张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孙杭问道。

“啊？”张成文听到后和他对视几秒，“律师，公司律师。”

是个体面人。

自己不过是小公司的策划员，律师还是令他比较羡慕的职业，可以拿着高薪体面生活。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就是这么明显。

“你是如何看待律法的？”

孙杭很想知道张成文的看法。

张成文走到孙杭身边，拉开冷冻柜后看了看里面，然后推了进去。

“律法就是规则，我的职责就是让公司在取得利益的同时还不能触犯规则，无论律法有没有漏洞可钻，它实际上是给了人相对的公平。说到律法还不得不提及道德和人性，律法是给道德加上底线，卢梭曾经说过【人性本善，但罪恶的社会环境使人变坏了】，律法就是惩治存在的恶，如果一个人的人性灭绝，那后果可想而知，所以律法的存在是必要的。”

孙杭听到后者的话，不由有些感叹，这里可是无法之地啊。

不用承担后果。

大家随时都可能变成野蛮人。

相信对方比他还要明白这一点。

“什么才是真相？”

过了一会，张成文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

孙杭苦笑着摇头，哪怕他对成为死神实习生不感兴趣，可也想解开真相好早点结束这一切。无奈真相就像是海市蜃楼般，确确实实存在，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墙上的英文应该与真相有关系。”

张成文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Anger、暴怒、解刨室……”

他当然希望张成文能够想到些线索，不过后者最终还是摇摇头，一无所获。

“教堂中有那句【远离罪恶才是聪明】，这里又有【应当趋着有光行走，免得黑暗临到你们】。今天早上Satan曾说过【时间过去一天，罪恶无处不在，找出真相或者撑过21天，你必须行动起来】，都提到了罪恶和黑暗，真相会不会和它们有关系？”周露仍然站在写满英文的墙壁前。

哪怕跟黑暗和罪恶有关系，可是什么才是真相呢？

还是没有头绪。

孙杭对于能否解开真相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

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

可这三个字又是如此的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