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得问宋先生自己了。”席成谟说道,“皇上,无论如何,此事已经证据确凿,无论宋远知其心如何,她斩杀大将,私自罢免官员,违抗圣旨,擅自调兵遣将,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微臣恳请,除去宋远知所有职权,抄家流放!”
好家伙,居然没有说要砍她的头,真真是仁慈。
果真便有人又按捺不住了:“皇上,革职太过宽纵,此等祸国殃民之臣,阖该处以极刑!”
这才对嘛!
孙嘉俨见势不好,忙说道:“皇上,此事疑点重重,臣请重新审理此案,切勿冤枉了好人!”
“还有什么疑点!”席成谟说道,“小孙大人,我知道你也一向与宋远知交好,你可切莫受了她的蛊惑,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
就在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李安栋突然说道:“皇上,微臣无能,无力主理此案,唯有辞官一途,愿新的大理寺卿能将此案彻底查个清楚。”
他伏在了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的金砖,没有人能看见他的神情,可是他的嗓子却在微微发抖。可以想见,说出这句话,他费了多大的力气。
只听上面“咔哒”一声,原来是柳怀璟情绪过于激动,头一晃,导致他的冕旒珠子撞在了一起,发出老大的声响。
“李爱卿,你这是什么意思,此事,可还有隐情?”柳怀璟问道。
李安栋沉默着不再说话。
可是这种时候,沉默却能比说话更能说明一些东西。
柳怀璟慢慢地坐了回去,扶着龙椅的扶手,浑身都抖了起来:“今日之事,还有待深察,此时下结论,恐怕为时尚早。”
“皇上!”席成谟见势不妙,又说道,“此事已经证据确凿,宋远知这些年,在南平嚣张跋扈,胡作非为,拉帮结派,铲除异己,已是无恶不作,早非昔年的宋远知了啊皇上!”
汪长宁帮腔道:“皇上,宋远知来历不明,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不定她当年所作所为,就是为了骗取皇上和大家的信任,以便独揽大权,谋朝篡位!”
“大胆,你是说皇上被蒙骗了?皇上聪慧过人,洞察幽微,宋先生是什么人,不用你等来告诉皇上,皇上的心里清清楚楚!”许祺安说道。
“皇上!”
“皇上!”
两派人越说越激动,嗓门越说越大,急红了眼,看那架势,下一秒他们就要掐起来了。
“好了!这是金銮殿,又不是菜市场,莫要争吵!”柳怀璟终于忍不住说道。
大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半晌,突然只听一声苍老而低沉的声音说道:“一个女人,其天职本该是相夫教子,侍养公婆,如此才是本分。从一开始,朝政之事,便不该由一个女人来做决定。满朝文武,皆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皆对皇上忠心耿耿,可皇上偏要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暂且不论宋先生究竟是为了公心还是私心,为了巩固江山,还是为了谋朝篡位,单说她是一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做事难免有失偏颇,一旦掌握了权柄,必出纰漏。这些年,宋先生也算是谨小慎微,做事妥帖,所以臣等也不再多说什么,可是这一次,宋先生实在是做得有些过火。
臣等姑且相信宋先生只是在权力漩涡里沾染久了,一时冲昏了头脑,贪恋权位,才会做出这等事情。念在她是一个女人的份上,老臣还是觉得不宜重判,只是这主理朝政之权,切不可再落入她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