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含香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契书一一发放到愿意合作的农户手中,又一个个看着按了手印,方才将签好的契书折好收到一处,放到一个褐色的木匣子中。
随后换上了谢绝送他的那身禾绿色的新衣,往谢府去。
府上的管事并不认识薛含香,“你是何人?可有拜帖?”
薛含香眉眼如画,周身有一种淡雅若菊的气质,但却不是管事认识的熟脸,故而那管事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好。
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温温和和答道:“小人是二小姐雇在北郊庄子的管事,今儿个突然有件要紧事,需要向小姐请示,劳烦您帮忙通传一声。”
管事见他气度不凡,但唯恐有什么不干净的人混进了院子,于是沉声对他道:“二小姐上学去了,还没有回来,你且在这儿等等吧。”说罢,便将两扇门“咚”地一声合上了。
薛含香垂下眼,身形后撤了几步,靠着墙壁站得笔直。
他很不愿想起从前的种种,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眸已恢复如初,无欲无求。
他这一等,直等到黄昏后,江右提着先前给他开门的管事衣领,一脚踹开了门。
谢绝脸上带着几分薄怒,却在与薛含香眼神相汇时压了又压,“你这傻子,我不是给了你公牌吗?你只管拿出来就是,这些下人们不长眼,行事也不知分个轻重缓急,快进来。”
说着,她又问:“你来多久了?”
薛含香动了动僵直的腿,正要回答,却听那管事讨好道:“是来了好些时候了,午时便来了,二小姐莫要动怒,这事实在也怪不得小人啊,小人不认识他,也不敢轻易将人放进府中不是……”
先前还一脸趾高气扬的管事,如今头发也被扯蓬了,衣襟也斜斜的,好不狼狈。
他收回视线,柔声道:“主子不必怪罪这位管事,是小人忘了将您的公牌拿出来。”
谢绝叹了声气,转头对那守门的管事道:“正好,认认脸吧,这回儿您可要看仔细了,别下次又把我请来的管事晾在外边儿,日头虽不大,却容易凉了人心。”
“是是是,小人再也不敢了……”
得了谢绝的指示,江右松开手,那管事啪叽摔了个四脚朝天,却面上挂笑,直到她摆了摆手,管事的才匆忙退下。
“走,你今日来得正好,一会儿叫我徒儿给你露两手,尝尝我创新的菜。”谢绝抬手,替他拂去肩上的灰尘,忽的脚步一顿,又看着他赞道:“果然,我就说这个颜色很衬你的气质。”
薛含香低头道:“主子说笑了,奴是下人,哪有什么气质,不过是仗着您给的权利,狐假虎威罢了。”
谢绝已知晓了他的身世,也知道他前半生过得很是奢靡,如今却落败到给别人家为奴,心中自是有些傲气与落差在,也不与他计较。
张罗着把人迎进她的庭院,又在小花园的六角亭中布了好大一桌菜。
没一会儿,周闻溪便闻着味来了。
远远地,周闻溪瞟了一眼,见亭中好似坐着一位身穿绿衣,背影纤瘦的男子,戳了戳江右的肩膀问:“这是谢二新收的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