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航将齐花火送到隔壁的房间后,便弯腰连续打了两个喷嚏才站起身稍稍喘了一口气。刚刚他在老陆的屋子里待着,弥漫的消毒水味实在让他有些不适应。
而现在齐花火的房间相比老陆的房间差距太大了,倒不是空间的大小,屋内家具布局的规划,而是没有了那些瓶瓶罐罐,和那股药品混着消毒水的味。
“小文是在半年前来到这的,她的情况和我差不多,但是有治愈的机会。他们申请就医后就在这一直在这里,在那之后老陆每个周末都会来看她。”齐花火看着路远航打完喷嚏说着两人的情况。
“小文还那么年轻,身体上怎么会有这种问题。”他吸了吸鼻子问。
“她是预培生。在植入晶核的时候发生了意外。”齐花火见路远航疑惑的样子,顿了顿问他,“你在青木研究所工作这么久,不会不知道吧?”
“我在研究所是执行科,了解的不多。所以每次有这样的问题我都会找李安,她是医疗科的。”路远航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他想听听小文具体是什么情况,植入晶核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
齐花火听到李安的名字明显愣住了,但转眼就松懈了下来,“哦。那你不知道也正常。”他继续解释,“小文在植入晶核的一周后里产生了排斥,虽然这很正常。不过在她植入的这段时间里,她并没有及时接受治疗。”
“为什么?”
“不知道。她拒绝检查隐瞒了病情,导致她错过了救治的黄金时间。她的父亲在此之前一直忙于工作,也无暇顾及。直到他发现小文左腿瘫痪的时候才知道。”
“她还那么年轻,应该能治好吧?”路远航继续问。
“当然没问题。”齐花火肯定地回答,“你怎么突然这么上心,难不成你......”他刚想要调侃路远航,却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
“没有那回事,现在我临时转到了学院做助教,还带着几个新人,多问问总没坏处。”路远航摇了摇头。
“小文她跟你差几岁?”齐花火暗自在心里算了算,“我看差不了几岁,她今年虚岁19,你呢?”
“21吧。”他想着两人截然相反的命运,忍不住唏嘘,“再过两个月就过生日了。”
“我今年都32岁了,搞得这副样子,你要引以为戒啊。”齐花火继续调侃着。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他也反嘲,“我还是等着你先吧。”
“咱们俩可不一样,我看以你现在的身份,那些人巴不得招揽你。李家的大小姐......”齐花火说着又犹豫了一下,“对了,你和沈晴怎么样了。”
“她早在两个月前就订婚了,我当时也在现场。”路远航说着就感觉屁股底下的凳子如坐针毡,便站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嗯?”齐花火听到后一时间愣在原地。还等他未缓过神,路远航就已推门离去。
走廊里,路远航靠在墙上,刚刚说完他突然觉得有点累了。从小到大,他和沈晴的感情就好像早已无处安放。
在过年两人见面的时候,他还心存希望,他希望沈晴能过的好一点,至少要比他好。但沈晴现在的情况让他难以言喻,他也不明白在将耳饰交给她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理。
两人这么多年过来,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也早已分辨不清。
路远航惆怅间想要点上一支烟,从烟盒里抽出来才意识到是在疗养院。叹了口气想要出门,就在他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路先生,您是要走了吗?”玛丽端坐在护士台前,悠闲地和他打招呼。
“嗯,我该走了。”看到是玛丽,他连忙将烟揣进兜里。
“你还会回来看他吗?”玛丽问他。
路远航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于是走到了护士站。两人隔着柜台,他看着玛丽有些疑惑。
“只要你日后还记得的话。”她被路远航盯着,有些不自然地解释。
“怎么这么说?”他斟酌许久,还是不明白玛丽说这两句话的意思,于是问她。
“很多人都是看过一次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过。”玛丽连忙回答。
“很多人?”他重复了一遍。
“是啊。不光是他,在这里的人都差不多。”她说着说着,情绪有些失落起来,“看到你能来,他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了。”
“给我一张你的名片吧。下次来的时候,我会给你消息。”路远航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摊了摊手。
“路先生,你说,他们以后还能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吗?”她在柜台翻找着名片,随意地问他。
“我也不知道。”他如实地回答。
她从盒子中抽出一张名片,神色也没了先前的拘谨,“在这里的人曾经都失去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每个人相互安慰着,告诉对方会没事的,认为只要不再去想就可以过去,然后假装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她将名片拿在手上,盯着路远航的眼睛,“其实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无法逃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