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前一夜,苏宁安看着院子里的布置皆换成了喜庆的红,就连父亲白日里也在前堂同她说了好久的话。
无非是她洪福齐天,到时候要好好伺候皇上,与苏玉心互相照应。
苏宁安听着已经在心里笑弯了腰,互相照应?她们母女俩害死母亲,韩氏又因着她死了,她和苏玉心还得共同伺候皇上,不拿刀互捅就不错了。
但,面上的功夫仍得做,苏宁安也只是淡笑着点点头,漫不经心的道了声“女儿知道了。”
若是年幼时,父亲的关切必定能让她开心上好久,但那时也只能偷偷看着父亲把苏玉心抱在怀中,陪她放风筝,摸着她的头夸奖她琴弹得好,还写了一手好字······
瞥了眼苏诚骞满是慈爱的笑脸,眸色更淡,这样的关切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稍稍福了福身,便回了院子。
当晚,只用了一点晚膳,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坐了好久。
郑嬷嬷将人带了下去,很是知趣儿的不进去打扰。一会儿之后,苏宁安才唤了翠竹进去。
“你可想好了,真的要随我进宫吗?”苏宁安一字一顿,问得无比清晰。
“小姐,你、你什么意思?你不要翠竹了吗?”翠竹惊慌的扭着帕子,一边说着眼泪便止不住,“是翠竹太笨,什么也做不好。可是翠竹会学,会跟莺儿多学,小姐你别不要我······”
翠竹一边说着,跪在苏宁安身边,抓着她的裙摆,哭红了眼。
“你这是做什么?”苏宁安赶忙扶起了翠竹,给她擦着眼泪,顺手打开放在手边的匣子,里面是厚厚一叠银票。
“这些是从母亲的嫁妆里拿出来的,你以后嫁人也好,或者找个地方生活,或做点小生意都行,翠竹······”苏宁安咬了咬唇,才语重心长的道:“我不是不要你,只是皇宫凶险,即便如今恩宠在身也不知能持续到什么时候,但看天下的男子便能知道,何况是皇帝?君恩向来是留不住的。”
翠竹已经停止了哭泣,却仍是一抽一抽的。
听着苏宁安的话,明白小姐说的都是对的,拿了银票离开,对她才是最好的。
可她自小便与小姐在一处,从未想过嫁人,也没想过留小姐一个人。
“进了皇宫,那便是一辈子,再没了自由之身。”说着将匣子往翠竹手边推了推,“你拿着这些,自由自在的,按着咱们以前说好的,替我在外面肆意一世,难道不好吗?我是要对付苏玉心,为母亲报仇,你又为何将自己搭进去!”
“小姐······”翠竹看了眼厚厚一叠银票,一个匣子险些要装不下。这些钱,哪怕她一辈子什么都不做,也能让自己衣食无忧。
“母亲以前也说过,等你日后有了人家,定要为你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这些就算我与母亲的心意,翠竹,那宫中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翠竹看了眼匣子,愣神片刻,小姐说的不就是她们以前说好的?
回到明州,找一处地方,做些小生意,自在无忧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谁不向往?
想一想都是甜的!
忽而一咬牙,“啪”的一声将匣子合上,紧握住苏宁安的手,“翠竹不走,小姐,翠竹不走!”
翠竹看着苏宁安,接着道:“即便皇宫是龙潭虎穴,小姐显贵也好落魄也好,翠竹都要跟小姐一起!”
“翠竹!”苏宁安忍了好久的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你可想好了?”
“嗯,奴婢想好了。这一辈子都不与小姐分开,小姐若是以后飞上枝头,翠竹便跟着沾光,小姐若是落魄,翠竹就走在前面,替小姐淌路,小姐若是以后有了皇上的孩子,翠竹就照顾小主子!一辈子也不与小姐分开!”
“翠竹······”苏宁安眼泪成串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若有我一日恩宠在身,定会好好的护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