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曌神朝纪元二百九十三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清晨,一层薄薄的白色羊毛毡子,覆盖了整个京都城,寒风中如柳絮般飘散着片片雪花。
停靠在凉王府外雪地里的一辆黑色马车,头戴厚实棉帽的车夫双手拢在袖管里,棉帽的两只大耳朵把车夫的脸包得只露出一双看似浑浊的眼。
看车厢标记,应该是京兆尹的专属座驾。
车厢内,京兆尹珲庸和苟疌默默对坐,看得出两人的目光中透露出希翼和忐忑。
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凉王府的大门缓缓向外打开,一个下人可能是怕冷,隔着门槛就将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泼在门前台阶上。
接着发出“呀”的一声惊呼,一个侍女探出脑袋冲着马车惊呼道:“对不住啊,我没注意到。”
车夫摆了摆手,“没泼到身上,姑娘别介意。”听见说话声,珲庸和苟疌两人下了车来,请求门房通报。
门房一看官帽,吓了一跳,道安后赶紧躬身带着两位大人物到了内院。
赵无庸眉头一皱:“哟,两位大人,挺早啊!”
珲庸和苟疌叩安之后连道不早不早,应该的。进了书房,珲庸从苟疌手上拿过一本册子递给赵无庸谄笑道:
“王爷,昨晚人犯已全部交代,纵火杀人乃受御史中丞府上,张慕白张公子指使,意图毁尸灭迹,掩盖杀人事实。全都记录在册子里面,王爷请看——”
赵无庸拿过册子简单翻看了一遍沉吟道:“也就是说主谋乃是张慕白咯。”
珲庸回道:“主谋正是那张慕白,下官昨晚已差人将张慕白捉拿归案并审理完毕签字画押,人犯均关在京兆尹大牢。”
珲庸停顿片刻又道:“王爷,这张慕白按律当斩,只是——毕竟——”珲庸没说出下文,微微抬眼看向赵无庸。
赵无庸冷哼一声,厉声说道:“嗯?珲大人莫非在想,那张慕白乃三品大员御史中丞之子,定罪过重毕竟兹事体大有点难办?
那你知不知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此罪大恶极,其罪当诛!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珲庸赶紧跪拜道:“下官不敢,下官必秉公执法!严惩不贷!”
说完内心忍不住不停腹诽:TM的皇子犯法与民同罪?除非皇上下旨,谁敢定皇子的罪?你TM皇子即使十恶不赦,只要陛下不开口,顶多就是流放三千里。
律法——律法就只是忽悠忽悠平民百姓,对你皇子有何用?你难道不知道?
赵无庸看了看珲庸:“下去吧,本王相信珲大人能够秉公处理,还死者一个公道。”
珲庸和苟疌拜谢之后退出了书房,深吸了一口气,还好,这位爷没抓住自己收受贿赂不放,这回算是保住身家性命了。
真要是以自己收受贿赂,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罪名在皇上面前参自己一本,那自己这一家老小可就全完蛋了。
御史中丞府上自昨日夜间就乱了套,大公子张慕白被京兆尹抓走,大夫人躺在床上唉声叹气饭也不吃。
张平樾在书房里杯子都砸了六十八个,以至于刚刚京兆尹珲庸到来的时候东找西找也没找到杯子倒茶。书房里到处是碎瓷片渣子,脚都没地儿下。
“珲大人,凉王那边怎么说?”张平樾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兄啊,不是本官不帮你,凉王不松口,要求本官严办。死局啊,我看张兄还是节哀吧。”珲庸面露难色道。
张平樾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无神。
“唉——”珲庸长叹一声。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