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腰上的手松了松,楚昳挣脱开先走去开了灯,灯光下照映出简幸川失落无助又委屈的表情。
楚昳觉得新奇,借着酒劲问:“简幸川,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是因为你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动动手指就能得到,所以现在被拒绝就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吗?那你这几年变化可真大。”
“因为我很想你。”
他抬眸,望着这个既心狠但又无法责怪的女人。
楚昳不爱听这话:“这些话说给伊宁听,她应该会很高兴的,她能给出你想要的那种反馈。”
“你为什么总要提她。”
哦?闹情绪了?
楚昳有些故意:“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个话题呢。”
他靠近过去:“或许,我们之间是有误会的,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不,是我主动想和你分开,你压根就不知道你身边的生存环境有多恶劣,我只是想要赶快逃离这一切。”
他试探地问:“是生活压力太大了吗?我只想让你去做你喜欢的,本该就是我养家,我来照顾你的。”
过去四年了,还在说着这么幼稚的话,恐怕他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些年她受的委屈,还有那颗隐忍的心。
楚昳别过头去,不着痕迹地抹去了眼泪。
“事实是你并没有做到,还放任身边的人欺负我,你一心只有工作。”
“什么?”
“看吧,你不知道的真的很多。”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想在简幸川面前说这些,“我不是看不出来你身边的朋友都看不起我,无论我有多想讨好,他们眼神里总带着轻蔑。当年我为你出气,对着你那几个朋友多说了两句,人家就敢直接打我巴掌,问我有什么资格替你说话,真的很疼,可后来想想是我自己的错,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凭什么说那些话。”
“我们结婚以后,你变得只剩下了工作,我知道简叔叔不在了对你的打击很大,你需要权需要势,那你的结婚对象就不能是我这样的人。结婚是你提的,需要忍受伊宁在你身边还要听尽闲话的人却是我,所有人都看好你们俩,那我呢,你怎么好意思说要照顾我。”
简幸川的嘴唇越抿越紧,他以为婚姻就是他给出的承诺,却没能给她开辟出纯净的生活空间。
“楚昳。”
“如果别人的爸妈知道自己女儿收到这样的白眼,婚姻生活并不幸福,一定会护在身前的,所以简幸川,你不可以欺负我没有爸妈。”
散碎的头发也失去了精神垂在脸颊边,满脸泪水默默落入地毯,这一副孤寂的模样,简幸川看得快心疼死了。
这些话他听来都觉得窒息,事情发生在楚昳身上可她从来不说,他还自以为这几年的努力是为了他们俩以后的生活,一切都是他以为。
简幸川想上前一步抱住楚昳,可她力马就往后退。
“你说这算是孽缘么,我十五岁认识了你,十多年来竟然只增烦恼,我宁可我们素未谋面。”
楚昳快步走到一边翻找到了自己的钱包:“旗袍的钱我还给你。”
现金不够,她就去抽自己的卡,递到简幸川面前的时候他根本不伸手,楚昳就硬是塞到了他口袋里。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楚昳废了好大的劲才把简幸川从房里推出去,随着关门的声响,她也跌坐在门口。
这些年的委屈,最终也只化作了这几句轻飘飘的话。
说完了,也就真的该断干净了。
后面剩下两天的工作,楚昳依然是带着决绝的工作状态,快速高效地完成工作,回使馆报道。
楚昳坐在位子上伸了个懒腰,靠在了椅背上。
突然想起他们回到莫斯科,分开前简幸川面对她说的话。
“对不起楚昳,是我曾经考虑不够周全伤害到了你,来这里遇见你是意料之外,但是说想你也不是谎话,你多保重。”
楚昳就只回了句保重,似乎刚才的话里她只听了最后的保重。
暮色里,简幸川看着楚昳走远,在她渐渐远去的步子里再也没有对过去的留恋,可能他真的要抓不住她了。
两天后,简幸川回国了,楚昳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松了口气,希望在短时间内不要再看见他了。
中午几个同事约着出去吃饭,楚昳去买单,打开钱包她下意识有些恍惚。
那天晚上,她好像是把卡塞给简幸川了吧,可钱包里一张卡都没少,不会是她喝了酒记错了?
付了钱,思考了一路,她终于知道哪儿出错了。
因为她夹在侧槽的身份证不见了。
最差的情况就是证件丢失,如果只是工作证她还能立刻补办,身份证虽然在这里用不到,但是如果要补办得飞回国内啊。
楚昳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简幸川把是身份证要回来,可简幸川已经回国了,而且她是亲手把身份证当做卡片硬塞在人家口袋里的,还能怪谁。
她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看来喝酒还是误事。
晚餐过后,刚到家就接到了国内的语音电话,是莫晴雨打来的。
“怎么了姐妹?”
电话那头先是大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累死我了,终于把文字稿都整理完了。”
“你在忙什么?”
“我跟你说,我今天去了上易,跟我面对面说话的是上易的顾总,顾怀珘。”
“你见到怀珘了?”楚昳坐正身体。
“嗯哼。”
楚昳把手机放在了矮几上,点开了免提。
其实这四年里她见过一次顾怀珘,那天下午,他就站在驻俄大使馆门口请保安帮忙联系的自己。
她走出来看见顾怀珘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愣了好几秒才说:“顾怀珘?”
“你好啊,楚昳。”
手里的行李也没来得及放,衣服扣子也敞开了两颗,脸上的表情也带着长时间飞机后的疲惫感,看来是一出机场就到这里来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她下意识问。
可能她更想问的是顾怀珘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两个人坐在咖啡店。
顾怀珘看着窗外的街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要不是行程很紧,我都想在这里好好玩几天再回去了。”
楚昳歪了歪头:“是为工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