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是万香之王，而白棋楠又是沉香中的佳品，其香清凉，微辛馥郁，气稳时久。”

“我选用这种香的原因，还有一种。”

“便是它的香气可以轻易引人入胜，带我前往你真正的内心世界。”

郁书棠初时还在好奇为何他还在讲沉香，可等他说完内心世界后，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最痛苦的时光。

尘封的记忆缓缓展开。

四岁时，父母离婚了，她被扔给了爸爸，妈妈一次性付了十万抚养费。

离开前，妈妈看向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仇人。

“十万买断我们的关系，以后不论你是人是鬼，都不许来找我！”

四岁的她懂什么？

她不想让妈妈走，她想跟着妈妈，却被狠心的女人狠狠地甩了两记耳光。

“不许跟着我！如果不是你，我至于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家里待这么久吗？！”

妈妈走了，她哭了。

爸爸听到她的哭声直接出了门。

她被扔给了奶奶带。

第二天，爸爸就和他的第二任妻子领了结婚证。

还带回了一个一岁大的儿子。

“杂，杂种……”

“赔钱货……”

这个儿子骂她的时候，后娘在拍手。

爸爸在夸儿子聪明。

他们更像是一家人，她看来跟他们格格不入。

她不可以上桌吃饭，不可以睡床，只能在柴房里吃他们的剩饭剩菜，在柴房里睡觉。

她七岁的时候，爸爸发迹了，他的儿子上幼儿园了，而她没有学上，她只能偷偷在后娘给儿子讲题的时候偷听。

他们的儿子真笨，她听都听会了，他还在那里闹别扭不肯上学。

不上好啊，她上。

她愿意学！

可爸爸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把自己送回了老家，给奶奶带。

年迈的奶奶想抱着孙子亲香亲香，结果被孙子推倒在地。

后娘骂她，说是她推的。

爸爸过来问奶奶是谁，奶奶没有说话。

她被打的腿瘸了一年。

爸爸一家走后，奶奶抱着她哭，说祖孙俩命苦。

苦的是谁呢？

是郁书棠。

不，是招娣。

这个令她耻辱的曾用名，在她学生时期屡屡被嘲笑的始作俑者，在她成年后还被亲戚拿来刺她痛点的化骨绵掌。

在奶奶家，她有做不完的农活，穿不完的针，纳不完的鞋底和看不完的山峦叠翠。

她像是被人遗忘在那里一样。

奶奶死的那一天，爸爸一家没有回来。

村里的老人看不过去，帮她下了葬。

那一年，她十二岁。

别人小学毕业的年纪，她还没有学上。

在奶奶家里，她独自干着农活，穿针引线，做布鞋，卖鞋……

有一天，村里来了好些人调研贫困户。

她故意拄着木枝过去，说自己小时候瘸了腿，没学上，家里也没有人，是个孤儿。

村里的老人都是人精，没有一个戳破。

她的情况经过层层审批，到了上面。

她终于……有学上了。

学费和学杂费都由官方和爱心人士补贴到十八岁。

她必须在五年内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和三年高中学业，才能有机会改变命运，才能离开这大山，离开这个县，离开这个省，去其他的世界新生。

家里的蜡烛用完了，她就借着邻居奶奶纳鞋底的烛光学习。

邻居奶奶睡了，她就借着月光在树下一笔一划的练字、算数、背课文……

半年后，她申请跳级到六年级。

又半年后，她小学毕业了。

可因为英语成绩差劲，只能考到县里最差的中学。

招娣这个名字，引来了所有人的嘲笑。

校园霸凌，横亘了她的整个中学时代。

在她和高两届的学长一起初中毕业，并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时，曾经看不起她的，欺辱她的，都对她改了口风。

也正因为她两年学完九年的课程，她成了县里的风云人物。

这个时候，爸爸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