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秀笙。那个人是这样介绍自己的,有什么问题吗?”江鋆之皱眉瞧着唐璃,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把自己拉住,又为什么脸色变了又变。
在脑海里快速掠过多数复杂的想法后,唐璃一脸担忧地对视上自家鋆哥的双眼,语气莫名沉重道:“鋆哥,我想这个人或许是针对你来的!”
“什么意思?”江鋆之回问。
“因为鋆哥你之前让我查的小说作者,他的真实身份就是凉秀笙啊!”唐璃满脸激动,更带着十分凝重。
相对而言,江鋆之的表现就过于冷静了。
他了然似的点点头,开口道:“好,我知道了。”
把所有事情连在一起了啊,所以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话落念转间,江鋆之刚想抬脚走人,却偏偏想到什么,回头对唐璃询问道:“查到他的联系方式了吗?”
“哦!嗯!查到了,鋆哥你这就要去?”还处在震惊中的唐璃一时没跟上自家鋆哥的节奏,迟疑刹那回道。
“给我。”江鋆之默默向着唐璃递出了手机。
见状,唐璃麻利地掏出从郝珺臣那查到的所有信息,一股脑全部发给了江鋆之。
本还想再问个清楚的,却听自家鋆哥甩给她这样一句就毫不迟疑地继续朝上走了。“现在很晚了,该睡觉了。”
余留她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想到时间也确实不太适合,又确认了自家鋆哥暂时不会冲去见那家伙,最后她也只好埋下自己的疑惑和担忧回了家。
并暗自下定决心——明天绝对早起一小时去探探自家鋆哥的想法,要真打算和那家伙正面应对,她是旷了课也得跟着去的。
三楼。
走过33级台阶后,江鋆之很快站在了自家门前。
规规矩矩输入了开门密码,他抬手握住了门把手。
只是即将压下把手开门时,他的手蓦地顿住,他莫名有些迟疑。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白天发生的某件事,那时候的不稳定情绪又一次扰乱了他的心绪。
那些埋在心底许久的不堪逐步逐步地涌进他的脑子里,他唯独感受到了——恐惧。
虽然他认为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不会再遇到那样的事,或许发生他料想之外的可能,毕竟这么久了都,他想那个人是真的死了才对,不然的话没理由藏着不出来,除非有什么比发泄自己的恨意更重要的事情。
可就是有一种不明所以的预感。
他觉得里面很危险。
闭眼浅浅一个深呼吸,江鋆之循规蹈矩地开了房门。
里头可以说是漆黑一片。
抬手欲要打开灯,视线却一秒瞟见了一副慵懒模样靠坐在在沙发上,目光反而死死盯着堪堪踏过门槛的自己,身形隐在黑暗里的身影。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即便是在这片黑色里,也异常明亮。
那一瞬间,曾经的极度恐惧一股脑涌出。
只听“扑腾”一声,江鋆之趋于本能地跪倒在地,向血脉强于自己的家伙表示绝对的臣服。
身体已经无法遏制地开始颤抖了,额前和后背顷刻就是冷汗遍布,呼吸更像是囤着百石巨石那般沉重。
他只敢死死埋着头,半分不允许自己的视线随意。
直至半刻钟过去,他始终没听到任何命令,这才缓慢恢复点了理智。
抬起手臂抹了些脸上的汗,他轻微地向前方投去了一点视线。
那处根本不存在什么,就连沙发垫上也瞧不出一丝一毫有人坐过的痕迹。
默默低下头闭了闭眼,他放下了所有不稳定情绪——虽然只有恐惧,但对他而言有些混乱。
此刻他已然清楚,刚刚那或许不过是幻觉而已,不是幻觉如今大概率也安全了。
只是许久,却也没见人从地上爬起来,他依旧跪伏在地,一点点往某处挪动身体,顺带也将地上的那一片汗渍抹净了。
即便眼下漆黑一片,照就阻碍不了他半分。
直至他整个人没进本属于他母亲的房间的衣柜里,才缓慢变换姿势,将自己蜷缩在对如今的他而言略显狭小的仅一米长高半米宽的空间,并默默环住自己的双膝,他抬头仰视着头顶的深色木板。
微弱的月光自窗户照射进来,浅浅覆盖上他的半边身体,一切平静的双眸隐在黑暗中。
他仿佛再一次听到了母亲曾经说过的话,也感受到了母亲轻柔抚摸过他曾经染血的嘴角而带来的异样——有点轻松。
母亲说:“鋆之,你现在还小,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很危险。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就跑回来、躲起来吧!”
他问:“只能这样吗?”
母亲回:“不!等到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不需要这样了!到那个时候,也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知道吗?”
他回:“知道了。”
母亲又说:“还有,以后、就算妈妈不在了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他回:“知道。”紧跟着他又问,“但母亲,我必须和您分开吗?”
母亲:“是……”
那时他貌似看到了女人眼中闪过的一丝光亮——是眼泪吗?
等了许久,他才得到对方的回应。
女人将额头抵在他的脑袋边,压着哭声和哽咽道:“鋆之别担心!等你变强大了,我们可以再见的!最后,鋆之你要记住!只要没有生命威胁,你就一定要听你父亲的话,好吗?别和他作对,你听明白了吗?妈妈希望你平安!”
他回:“好,我会听父亲的话的。”
话语很快沉进了黑暗里。
而被他称作“母亲”却并非母亲的女人似乎从没顾忌过地上是否会有灰尘,跪太久是否会有些供氧不足,甚至就这样靠着衣柜边睡觉是否会很不舒服,就那样跪坐在衣柜边陪着他度过了最后一个短暂的黑夜。
乌黑长发随风飘荡,他瞧着身边的女人一夜没睡。
快速略过这段较为深刻的回忆,他沉着声开口呢喃,“母亲,似乎到现在,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也很危险,所以我该做点什么吗……”
声音越沉越弱,人儿似乎就如此睡了过去,就连衣柜门、房间门甚至家门统统都没关,他也像是没个半分注意。
而就在江鋆之彻底陷入睡眠时,客厅的沙发上却蓦地显现出一个人影,一道稍显阴沉的男声随之响起,“原来还记得嘛~!但是比起以前,你可太不听话了!我的亲生骨肉~”最后四字还着重了发音。
但下一瞬,那人的身形却又如同鬼神一般凭空消失。
同时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不用太久~我们就能正式见上最后一次面了……”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回荡一时,跟着也就跌进了沉寂中。
虽然声音不算大,但在如今这副过于宁静的夜里,躲在衣柜里的江鋆之偏就听得清清楚楚。
他下意识地小幅度攥紧了拳头,呼吸都莫名地放得极轻,脑袋像是粘在了内侧的木板上一样僵着不动弹,双唇也不留一丝缝隙地抿着,背后更是冷不丁冒着汗来,似乎不想让某人发现了自己的踪影,竭力隐藏着。
整个身体都仿佛处于了高度紧张的状态。
直到房间陷入黑暗后好一会儿,紧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看似巧合地闯进了家里时,他的症状才微微平缓了些。
再瞧那身形矫健轻盈的模样,无疑就是那只被江鋆之从三楼无情丢下的橘猫了。
而后橘猫毫无阻碍地自门口蹿到房子主人如今所在的卧室衣柜边,它便就定定地如一尊雕塑般蹲坐在了人儿一旁。
那双能在黑夜里泛起点点红芒的眼睛,也只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衣柜中已然陷入深睡的人儿。
属实是有点与那监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韵味了。
悄然间,本该老老实实待在人儿衣服口袋里的黑色手机却诡异地滑落出来。
只是理所当然的“啪嗒”一声却并没有响,江鋆之竟然醒了,不,是一直没睡,只是在这一刻睁眼了,还用一只手稳当地接住了自己的手机。
他目光一凛,瞬间提起百分百的警惕来,抬起头刚要瞧瞧到底是什么,藏在里面的那只手也如他所想地那样握起了武器。
只不过确实没瞧出什么,唯独一只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