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意外的根源正是沈官丞的父亲,那个泼皮无赖、流氓酒鬼。
大抵是因为自己这几年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又染上烟酒赌博这类陋习,亲戚好友都对他嫌弃埋怨,老婆把自己给绿了后还卷了包袱跑路,最后又摊上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儿子,所以也就见不得沈官丞有一星半点比自己过得好,比自己过得幸福,非得在他们俩个人之间的事上横插几脚。
而偏偏也就是某一天的某一次,在殴打完沈官丞之后,男人没有立刻陷入昏睡,大概是喝酒喝多了都快免疫了。
他在迷迷糊糊中看到自己儿子拖着重伤的躯体也不管不顾往外跑,下意识就跟了上去。但因为酒精影响,走起路来左摇一下右晃一下的。
即便是个成年人也追不上一个受着伤的小孩子的脚步。
不过他却因为这一次的事情留了一个心眼。
第二天男人特地少喝了一些酒,刻意装出迷迷糊糊、半醉半醒的样子,一如既往对沈官丞实施殴打,唯一的区别就是比以前打得更狠了,尤其还专注对着孩子的腿脚下了重手——沈官丞都险些爬不起来。
好在腿没有断,为了见小哥哥他也完全不在乎。
但可惜的是这第二次,便让他的父亲弄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之所以拼死也要跑出去的原因。
沈官丞是一直不知道的,可能心思都在自己能不能更快见到小哥哥这上面,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还是没多掩饰又过于明显的跟踪。
等跟着到了目的地,男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做些什么,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
但发现自己儿子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直接忍耐不下了似的,毫无顾忌就冲了上去,对着鋆之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说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自己没规矩不说,还带坏了他的儿子。
突如其来的谩骂还让鋆之有些不知所措,但即便年纪小又害怕大人,鋆之最后也是没有退缩的,甚至大胆地与男人正面对质。
因为他早就知道阿城那身上一天比一天重的伤到底是缘何而来的了。
他本意是想劝说,让阿城的爸爸不要再对阿城那样坏,却没想到这个流氓酒鬼当街竟也敢对着别人家里的孩子下手。
再加上喝了酒迷迷糊糊地收不住力,二话不说就给鋆之甩了一巴掌,接着猛踩几下让人好一会儿都爬不起来。
下一刻更是强制地生拉硬拽,把自己那准备去扶外人的儿子给拖了回去。
对,就是拖了回去。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教训了外人不说,男人抡起自己手里那喝空了的啤酒瓶还要往自己孩子的腿上招呼,也不管周围是不是有人、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合法。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儿子,他想怎样就怎样。
沈官丞忍耐着不去哭泣,亦不示弱,目光更多的停留在小哥哥身上,关注着对方的安危,一个眼神都没给男人。
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他就已经对自己这个父亲彻底失望了。
但即便再能忍耐,他的眼眶也是微微泛红,唇瓣被他咬出了血。
而鋆之自然也时刻注意着阿城这边的动向,被甩巴掌他没有哭,被猛踹几脚他还是没有哭,但看到阿城被打,被伤害,忍不住哭了。
看到小哥哥为自己哭,沈官丞却是笑了,少许的几次笑了。
他觉得,身上的伤痛都算不上什么,知道有小哥哥在乎自己就够了。
等这次事后沈官丞的腿脚好几天不太利索,即便只在家里活动——干家务、管吃饭这些,也因为腿脚的妨碍拖慢了进程。
可能看不惯小孩慢吞吞的样子,男人时不时就得动一下手,简直是无理取闹。
不过他也因为人安稳的这几天选择不再管擅自和另一个孩子来往的事,他以为经历这一顿打骂自己那兔崽子就会收敛,但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懂事。
大概是太渴望那一束暖人的光,沈官丞那时也是坚持不懈,只要碰到自己老爸喝醉酒发酒疯再浑浑噩噩睡着的时候,他都会跑出去,跑到那公园里去等人——等小哥哥。
因为隔了好几天没见到人了,他想念得紧,更害怕再也见不到人。
而鋆之恰好也是如此。每天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解决作业问题,之后才好在空闲时借散步为由往小公园里跑。
庆幸的是俩个人的时间段有重叠的部分,才得以再次碰上。
再见到阿城时,鋆之一瞬间没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