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烟滚滚的当阳古道上,无数衣衫褴褛的人互相搀扶着往东而行。
这些人已经走了很久,走到精疲力尽,步履蹒跚……
却一刻也不敢停歇!
因为就在他们身后十里外,
是黑压压的一片铁甲。
那是曹操的大军!
百姓私下传言,被曹操的军队抓到,有力气的要拉去做苦力活活累死,没力气的干脆直接做成肉干,充作军粮!
而坚持下去,跟着刘皇叔去江夏,至少还能有条活路!
刘备执掌新野七年,没有辜负百姓寄予的厚望,把新野治理得民生富足,井井有条。
这也是新野百姓愿意跟随他流亡至此的另一个原因。
而此时此刻,那个男人正站在一处高地,望着浩浩荡荡的游民,含着浊泪道:
“害百姓如此颠沛流离,吾刘备无能矣……”
旁边站一落魄书生,脸上脏兮兮,颇有风霜流离之色。
他扶着刘备的胳膊,宽慰道:“主公切莫伤感!新野军民愿至死相随,乃感主公仁德!乾以为,害百姓颠沛流离者,非主公,乃曹贼也!”
聊聊几句话,正说到了刘备的心坎上。
刘备略点了一下头,又叹道:“公佑此言有理,可看百姓如此奔波劳顿,流离失所,吾心中实是不忍啊!”
正这时,一斥候来报:
“主公,孔明先生命我禀告主公,他已在江边于关将军和刘琦公子所备船队汇合,新野军民只需再往东行不足三里,到达江边即可登船。”
“哎呀,主公!大军一旦登船过江,便无忧矣!”孙乾大喜,赶紧劝道:“主公,咱还等什么,听军师的,马上走吧!”
刘备面露喜色,顷刻间又满是担忧:“我即上船固是无忧,可……三弟子龙他们……还未有消息啊!”
说话间,一将丢盔卸甲,灰头土脸的跑来:“主公……翼德将军已到当阳桥断后,子龙将军已与主公家眷分开……”
说到这,他紧张语塞,似不忍再说下去。
刘备面色一凛:“糜芳你且说来,子龙将军如何了!?”
无视家眷安危,却独提子龙如何,这就是刘备的细节。
糜芳痛心道:“赵将军和主公家眷已陷落后方,已被曹军先头部队赶上!赵云恐怕已经......已经投降曹贼了!”
刘备身影一晃,扶着土墙站稳。
他闭目良久,忽然朗目一睁:“不可能!子龙从我于患难,非富贵所能动摇,便是全天下人皆叛我,他也绝不会背我而去!”
糜芳哪敢与他争辩,只叹气道:“子龙将军断然不会,可还有一人,亦向曹军那边奔去!”
“谁?!”
“大公子!”
“大公子?”
刘备一怔,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是谁:“刘……刘封?”
“正是!”
刘备思索片刻,也摇摇头:“封儿乃吾儿也,其忠勇果敢,品性良善,岂会叛我?子芳休要挑唆我父子之情!”
“主公啊,这……属下可是亲眼见到他往曹兵那边赶去……对了,对了,他去的方向是主公家眷所在的方向!”
刘备心中猛然一惊:“他去那里做甚?”
这时,又一将军上前:“主公,我也看到了,乱军中吾曾与大公子搭话,却并未理睬,便不是为投曹,怕也是为阿斗而去!”
正这时,又一人拱手上前:“主公,大公子纵然果敢,确实未必会投曹,只怕是……是要对小公子不利啊!”
一个人如此说,刘备断然不信,可三个人都一致说法,让刘备也不禁狐疑:封儿折返难道是为了杀阿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