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赶快上路吧!别磨叽了,京兆尹府和你家的家丁,可不像我家的……”宋君君也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催促道。
夜色沉醉,四周寂寂无声,事不宜迟。宋君君把马鞭递给刘慕卿,嘱咐道:
“你们路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我都备好了,放在这马车底下的夹层里。这马车是我定制的,轮毂与宋家的不同,你们放心,我会给你们争取最多的时间。”
刘慕卿心下感动,向宋君君恭敬地行了个大礼。
“宋小姐,只是我们这一走,你……还有成家……”刘慕卿担忧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担心这么多做什么?我向小鱼保证过,我一定会护住成家,分毫无失!”宋君君说着,看向成瑜,抬手替她擦掉眼泪,故作愠怒,道:
“若是我被抓了,我就死不承认!我是未来的太子妃,你爹能拿我怎么办?刘翰林又能拿我怎么办?”
成瑜被宋君君逗得带着泪花一笑,萦绕在心头的紧张也消解了几分。
“好了。你们上路。”话音刚落,耳朵灵敏的宋君君便听见了慌乱焦急的马蹄声。
“不好,定是你们两家的家丁追来了!”宋君君推着成瑜上了马车,紧急之下,又横了枪,指着刘慕卿,眼露凶光,把成瑜吓了一跳。
“君君,你这是做什么……”
“你进去,你别管。”宋君君一把将成瑜推进马车,又威胁刘慕卿道:
“刘慕卿,你记着!我宋君君今日能送你们二人私奔,来日里你若是对不起成瑜了,我天涯海角也要了结你!可记着了!”
刘慕卿并未躲避宋君君刺过来的枪尖,反而朝前进了一步,让那锋利的尖刃直抵自己的胸口。
他微微仰头,看着马车上的成瑜,以自己的身家性命赌誓,此生若有负成瑜,则甘愿引颈受戮、受寸刀剜心之痛。
宋君君被刘慕卿坚毅的神情所感动,收了枪,又回头看着成瑜,道:“今日小鱼就交到你手上了,你们二人,一路小心。”
说完,宋君君坐上刘慕卿赶来的马车,扬了扬手中的皮鞭,望着京城的方向,道:
“看情形,来的一定还有左右御卫的人,我听到了他们金属盔甲的声响。我替你们引开他们,你们往那边走。”
宋君君定制给他们的马车,轮毂和别的马车不一样,雪夜之中行走,声音不会太大。
“小鱼,你且宽心。遇上你们两家的家丁了,我不会伤他们。小鱼,你且往前行,莫要回头。一切有我。”
宋君君怕自己控制不住眼泪,说完便调转马头,朝反方向奔去。
刘慕卿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宋君君找上他,撺掇他私奔的时候,他万分诧异,却也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因为太子那时,也已经不肯见他了。
宋君君知道,他能为了成瑜,放弃来年将要赐予他的御史中丞的官职,也能不顾翰林府的安危,就此与成瑜远遁天涯。这样的人,值得成瑜去爱。
她此时还记得刘慕卿在她的匕首下,对她说的那句话:“若无成瑜,高官厚禄,尽如累赘。”
所幸成瑜待刘慕卿的心思,是一样的。
那么,宋君君要做的,就是履行对这两位朋友的诺言:她要保全京兆尹府,也要保全刘府。
京兆尹府丢了女儿,刘翰林丢了儿子,“生病”的成家小姐一直不见回府,刘慕卿又写了一封诀别信放在祠堂牌位下,怎么可能完全掩人耳目?
刘慕卿的交待,是宋君君默许的。她赌刘慕卿的父亲想不到自己儿子会和京兆尹家女儿私奔的这个层面。
而追过来的追兵之中,宋君君分辨了,确实也无翰林府的,大多都是左右御卫的人。
京兆尹府,本身就可以调动御卫的人手的。
宋君君扬了马鞭,驱驰着骏马飞奔,到了城外那片废弃的庄园时,她估摸着拖的时间够长了,便翻身下马,抽了马儿一鞭子,让它一直往前跑,自己则带了长枪,躲进废墟之中。
她把左右御卫的人引开,可御卫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紧紧跟着她。御卫们喊叫的声音穿过灌木林子,传进她的耳中。
宋君君趁着夜色,佝偻在灌木丛边,盔甲声与脚步声杂乱嘈杂,她总觉得响彻在她的四面八方。
“这里好像有人!”
浑厚的男声吓了宋君君一个激灵,刚要起身逃跑,不想黑夜中竟伸了一只手出来,把她往回一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