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赵兴梅出门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一阵尿急,脚下转了个弯,就往茅厕的方向去了。
这住大杂院就是这样,院里没有厕所,要上厕所就得去胡同里的公厕上去。
这一个胡同里也就那么有一两个公厕,整条胡同里的大杂院不少,这老百姓上厕所,经常得赶着去排队。
这个时间点该上班的人都赶着去上班了,公厕里的人就少了,不需要排队了。
赵兴梅进了厕所,就看见了不少老面孔。
自家住的九号院里的蒋大妈和杨大妈都在蹲着方便呢。
她们两个人一人手里攥着两张纸,一边方便,一边聊着天。
“听说了没有啊,赵大妈那大儿媳妇一进门就把家给闹着分了!”
“哎呦,这可是咱们这院儿里的头一份啊!怎么这刚进门就分家啊?赵大妈那母老虎最反对分家了,她怎么就没吃了她那儿媳妇呢!”
“听说是啊……老二和老四的媳妇想弄老大的钱,这老大媳妇不给……”
赵兴梅最讨厌被人议论家事了,往常别人都不敢在她的面前议论,今儿偏巧让她给撞上了。
“蒋大妈,谁是母老虎?”赵兴梅黑着一张脸,“怎么哪儿都有你啊!我们家分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得!瞧我这张嘴!”蒋大妈抬起手在自己的老脸上轻轻扇了一巴掌,“我这嘴欠,您别跟我一样。我就是说啊……您这么厉害怎么就让老大媳妇给拿捏的分了家了呢?”
赵兴梅白了她一眼:“我乐意分的!”
“为啥啊?来,说说。”
赵兴梅最讨厌蒋大妈这个人了,九号院里分前后两个院,这蒋大妈住在后院,耳朵长得很天天打听别人家的闲事儿,这嘴巴也大得很,没事了就在背后嚼人家的舌头根子。
她才懒得理会赵大妈呢!
她上完厕所,一提裤子就往外走。
“哎,赵儿啊,你别走啊,等等我……”
蒋大妈一边说,两只手飞快地搓着手里硬呼呼的报纸,胡乱地擦了两下,提着裤子连腰带都没有顾上系,这就冲了出来。
结果,这没有见到赵兴梅不说,还跟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疼死我了……”她吃痛急忙去捂脑袋,这手一松裤子就从腿上掉了下来。
“啊哈哈哈!”尖锐难听的笑声传来。
蒋大妈一睁眼,看见竟然是胡晶晶笑得前仰后合的。
“笑笑笑!还有心思笑!”蒋大妈也顾不上疼了,弯腰赶紧将自己的裤子提了上来系住腰带,“听说你家分家了?江勋那刚过门的小媳妇还挺厉害的啊。”
胡晶晶撇了撇嘴:“厉害?厉害个头!不就是仗着我那大伯子哥手里头有钱?这是生怕被我们占了便宜,一过门就火急火燎的分家!”
“你大伯哥手里头有多少钱呐?”蒋大妈忙追问道。
胡晶晶瞪了她一眼:“我哪儿知道啊?您别问我,想知道您去问他!”
“嘿,问了块石头!要么说你们不行呢,一家人都让新媳妇给拿捏喽!”
“呸!”胡晶晶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她能,她能自个过去吧!我就不行了,江勋的腿脚瘫痪着,就凭她一个月挣得那点钱够他们吃多久的?这年头过日子谁家不需要个票?她们单过,连个票都弄不来几张,我就等着看她们哭着喊着再回来求我们一起合着过日子!”
这年头买什么东西都需要票,买布需要布票,买肉需要肉票,就是去澡堂子里洗个澡也得需要洗澡票。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离了票就过不了的年代,即便是你有钱,手里没有票,照样什么都买不到!
江勋不上班,叶黎上个班发得那几张票,够干啥用的?
胡晶晶在骂叶黎的时候,叶黎已经和江勋坐上了去春风里胡同的公交车了。
车上人不多。
江勋和叶黎就坐在车尾。
叶黎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嘴角不由地弯起,露出了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