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夫人闲聊几句以后,良人借口要回去照顾二小姐提前退出了这出戏,路上的时候就嘱咐锦心一定要彻查此事,“修姑姑的突然死亡肯定和那小丫头脱不了干系,我竟没发现她如此有能耐,连修姑姑都能被她弄死,看来你派去的那个人八九成也不在了,可他那嘴牢不牢靠?
“姨娘放心吧,就算他说了什么,想那大小姐也不敢直接在老夫人和侯爷面前抖出来,如若不然,刚刚就会把事情说出来了,何必还等到现在。我看她之所以当着我们的面把此事挑明,一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人是我们派去的,二是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侯爷会如何处置,若是偏袒姨娘,那她就是不自量力。所以,她也不蠢,不敢轻易的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嗯,你说的有理,快走吧,回去再说。”
“是。”
主仆二人回到院中时,刚好二小姐睡醒了,良人对谁都能心狠,唯独侯爷和这三个孩子最是疼爱,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的疼爱,“娘的心儿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呢?”
沈心慈是个标致的小美人胚子,光是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就像极了良人一家的血统,安静的坐在床上,拿着手里的布偶在玩。
说起这布偶,还是玲珑阁的东西,良人前些日子,专门托人给买回来的。
心慈一见就爱不释手了,整日拿在手中,连睡觉都要和它在一起。
“你们几个去端点热茶来,姨娘刚刚从老夫人院中回来,还需暖和暖和。”锦心对着门外的小丫头吩咐道。
“是。”
等热茶端上来的时候,良人拿了一杯,也赐了锦心一杯,刚打算入口的时候,就听心慈开始哭闹,良人放下端在手里的茶杯,就过去哄,而锦心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也跟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二小姐为何哭了起来。”
“想来是渴了,从醒过来以后还没喝上口水呢。”站在旁边的乳母说到,“那你就去给二小姐准备她要喝的水,这里我来照看着就好。”
“是。”乳母躬身拜了一下,就离开了院子。
正陪心慈玩着呢,突然就听见背后一声惨叫,良人回头一看竟然是锦心,狠狠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有什么东西一般,“姨娘……”伸手想要从良人求救,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见她七窍流血,猛地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而良人被这一幕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旁的心慈小小年纪就看到这般血腥的画面,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没哭上几声就悄了声息,待良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大呼着让外边来人救命。
“心儿,心儿,娘的好孩子,你可千万要挺住啊,娘亲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知道吗?”刚说完就朝着外面喊道,“人呢,快点去给我找府医,快啊。”
进门的小丫头一看这情形也是三魂吓掉了两魂半,如果不是良人的一声喝令让她清醒过来,恐怕就这么给吓傻了。
着急忙慌的就朝着院门外就跑去,边跑还边叫着二小姐不行了,府医,府医在哪里?
相比起良人院子中的杂乱,木院要显得安静多了,木忆和木诺二人坐在书房听着于礼打听到的事情,俩人都喝着茶,不发一语。
本来弄死锦心只不过是为了让她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想害就能害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听多了也不长记性,结果竟然吓到了那还小的妹妹,虽说和她没什么感情,但到底是条无辜的人命,锦心死是自作孽,但这心慈……
“你且去打听打听情况,若是那稚女还有的救,就带了我新制的药丸去,说是娘亲留下的还魂丹,且救她一次。”木忆吩咐于礼说到,于礼也知道事情紧急,拿了药告退后撒腿就朝良人院中跑去。
不过三刻钟,等于礼回来的时候,手中还握着那药瓶时,她就知道人没得救了。
“哼,那作死的姨娘真是狠心,宁可让二小姐去了,也不愿意要这药丸,我送到的时候,府医还在诊治,而那二小姐也还有口气在,结果我把小姐的一番心意递上,却被她说是我要加害于她的女儿,结果还没等药入口,二小姐就没了。我出来的时候,就听见良姨娘哭的人心惊。”
“现下知道哭了?当初害我娘亲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她女儿的死虽说与我无关,可到底是被吓的,我好心送药去救,但她的执念却害了自己的女儿,看来,从今日起,我们的斗争就从暗转明了,日后也省了许多客套话的时候,只管一味的斗,良人,你我手里都沾满了周围人的鲜血,将来的日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木诺可没那么好的心思,早在他开始习武的时候就知道心肠柔软那只对家人,若是敌人只配刀斧加身,而良人在他心里就是敌人,所以他连客套的话都不愿与之多说,今日这事如此也好,日后也不必虚情假意的你来我往了,。
“阿姐,这不是你的错,若不是她心肠歹毒要加害于我们,我们又怎么会用那毒蛇的毒液放入茶中置她于死地。说到底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今日我们不出手,来日死的就是我们。”
“阿诺,你说的没错,可那妹妹确实无辜,她娘做的孽竟让她来还。”
“我不在乎,在这世上那个我只在乎你,阿姐。”
“罢了,就这样吧,到时让人在庙中给她点个长明灯,来世不要再投胎这样的世家,过个好好的日子吧。”
“知道了。”
就这样,良人在二小姐死后也大病一场,足足拖到了三月开春,这一日,木忆收到了进宫的帖子。
帖子上写的是皇贵妃设春日宴请京中的各世家小姐入席共赏,且都是适龄的女子,十五至十八岁,明眼人一看这帖子就知道是皇贵妃要给七皇子选妃,至于是正妃还是侧妃到不得而知。
“哼,七皇子要选妃竟然还敢把帖子送到府上,难道他忘记了我们娘亲是怎么离开的吗?”木诺恶狠狠地看着那帖子说到,若是七皇子人在这里,恐怕早就成了木诺的刀下魂。
“这帖子上写明了是要让京中为订亲的女子前去,我虽未定亲,但身上有孝,怎能去这宫里?万一给贵人撞上了不好的东西可不吉利。”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若是他看上你怎么办?
“弟弟,你这么看得起姐姐,姐心中还是很欣慰的,可有些人不是他想看上我,我就会看上他的。放心吧,这宴席我会想办法的。”
“你能有什么办法?装病?”
“有何不可?这一身医术除了救人,还能给自己找点不痛快,保准啊谁也看不出来。”
“嗯,若真是如此,那也未尝不可。但是千万注意身体,不要下太猛的药。”
“放心吧,我还要留着这小命去赚钱呢。”
木诺听着她打趣地话,心中知道她自然有分寸,也就没有过多的管了,倒是最近有事情他要和她商量。
“阿姐,宝林哥来了消息,说他和妙人姐姐,不,嫂嫂,定在六月十六的成亲,所以这些日子都要在曲城准备着,可能要月底才会回来。”
“定在六月十六啊,日子不错,而且离现在还有三个月,我们也好准备准备贺礼,对了,那我们还要想想办法,到时怎么脱身去曲城,我可不想错过他们的成亲。”
“嗯,知道了。”
“对了,还有药庐的事情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最多两个月,就能开始做起来了,药材这些也选了可靠的供应商,而选址定在离钱庄不远的丰林街上,地段不算极好,但后院蛮大的,若是遇上无处可归的人,还能有几间空房收留他们。”
“如此甚好,改日我出去看看。这些日子就忙着跟祖母学这管家的事情,都顾不上外面的生意了,阿诺,你辛苦了。”
“宝林哥不在,我应当撑起来外面的事情,不让阿姐烦心的,阿姐,我答应过娘亲要照顾你的,不是吗?再者说这些日子,我自己也历练了不少,做生意真不是轻松的事情,宝林哥以前才是辛苦了。”
“如今我们的产业有玲珑阁,火锅店,暗桩,外祖父留下的字画店,药庐,粗粗一算,利益也不老少,虽说暗桩,字画店,还有药庐都不是要赚钱的,但就当当这玲珑阁和火锅店就足以让我们收入颇丰,可是阿诺,我并不想把所有的产业都放在这宜都。”
“何以如此说?”
“这些日子我无事看了不少的书籍,这启东国并不是最强的,南罗富裕,我想把这玲珑阁的生意也做到南罗去,万一以后这宜都待不了了,我们也好有其他出路。而渤海有了火锅店,我计划在北牧也弄上几家,不去它的都府u,就在边疆,那样不会太引人瞩目,也能把风险最大的分担开来。”
“风险分担?”
“就是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明白了,你是怕将来有一日这战事四起,我们不得安生,到处都有点生意,就算我们到了那地方也能尽快落脚是吗?”
“嗯,南罗富裕,北牧强悍,而你看看这宜都城里的人,那是世家公子不是纨绔子弟就是忙着争权夺利,这鹬蚌相争往往都是渔翁得利,若是遇上个聪明点的皇子,还能关起门来解决,若是遇上个蠢笨的,只管眼前利益的,那还不引狼入室?到时候借了别人的力,再想还,可就不是这么好说的买卖了。”
“嗯,防患于未然,该这么做。这样我修书一封给宝林哥,让他这次在曲城的时候也好好摸摸这北牧边城卫城的情况,如果合适就在卫城也吧火锅店开起来。去年除夕的时候就收到了在渤海国的火锅店收益,那一笔,足够我们在卫城弄出点动静了。”
“那就好,你今日若无事,就陪我去跟祖母请安吧,这些日子都和西林在外面跑,祖母念叨好几次想要见见你了。”
“行,陪你们吃个午饭我再走。这段日子跟着程嗣哥学了不少的东西,他身边的人都是些保家卫国的真汉子,不同那些世家公子,整日不是斗鸟就是流连青楼的。”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人,若是他们也同这些世家公子一般,那边关还守不守了?”
“说的也是。走吧,再不去的话,祖母又该念叨了。”
木诺说的念叨是指老夫人离不开木忆每日的陪伴,少那么一日,就总是闷闷不乐的,闹得木忆天天都得见上她一面。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老夫人许久不曾好好和木诺说说话了,饭后还留他多讲了些,直到外面的于礼说程家少爷来人问,为何大少爷还没到练武场,才放他离开。
看着愈发有精神的木诺,老夫人心中自然是喜悦的,如今也是十七的人了,他是男子到还好些,但阿妩可是姑娘,若是年龄太大,恐怕也不好找人家,现如今看她与那程嗣倒是郎情妾意的很,只等孝期一过,这成亲的事情就不能再耽搁了。
“阿妩,这次进宫的帖子你打算怎么办?”
“装病不去,一来是孙女身上还有孝期,去了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哪位贵人,那府上的一家人都会被连累的,二来是孙女并不想攀龙附凤,祖母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木忆的口气是很坚决的,所以老夫人也听懂了里面的意思,她能这么想,也算是祖上积德,嫁入皇家说的好听,身份尊贵,能得他人不能得之事,可从来都是公平的,你既然拥有了这些万千荣耀,那你自然也要走别人都没法走的路,跟着披襟斩棘。
现如今的宜都,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三位皇子在夺嫡,若是能成就是明日的君上,若是不能成就是阶下囚,任人宰割,无论是哪一种路都不好走,老夫人并不像让木忆去过那样的日子。
“你能想明白,祖母很欣慰,可是这装病也要小心,且莫露出马脚,否则我们一家更是危险,知道吗?”
“祖母放心,娘亲在世的时候,教了我一些日常的医术,虽说治病救人谈不上,但以药物蒙混过关还是可以得。”
“好,自己把握分寸,若是有什么问题,只管来找祖母,知道吗?”
“嗯。”听完老夫人的话,木忆乖巧的靠在她腿上,别人家若摊上这事,恐怕早就把最好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拿出来好好打扮一番了,唯独他们家老祖母尊重她的意见,从未给过什么不满的脸色,木忆觉得真的很幸运,尽管娘亲离开了,但是祖母和爹爹都用各自不同的爱在保护和包容着他们。
帖子上写的入宫时间是三月十八,而木忆很不巧的从三月初九就开始病了,说是某天夜里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吓了不清,所以才会生病,而沈府的老夫人去请了成为道观的法师来做法,这大半年来,沈府的二小姐没了,大小姐也吓病了,老夫人心中很是不放心。
这才找了法师来查探,几番折腾以后,木忆的病有所缓和,但想下床还得十天半个月吧,所以老夫人亲自进宫去找皇贵妃将此事如实禀告,“贵妃娘娘,我家阿妩此次恐怕是无法来赴娘娘的春日宴了,丫头病的不轻,前几日才找了法师来查看,才好了些,可是若想几日内好清那是不可能的,老身特意前来替她拜谢贵妃娘娘的好意,丫头福薄,就不进宫来了,万一冲撞了娘娘的贵体,那可不好。”
上座的贵妃娘娘可谓是艳冠后宫,娇媚生姿,明明七皇子已经是二十余岁的人,但看她的样子,却似刚进宫的妃子一般年轻貌美,这里面除了天生丽质,还有大量的保养和名贵药材补充着,所以虽是四十的年纪,却有着二十不到的容貌,说起话来,声音也显得年轻。
“快扶沈家老太太起来,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还让老夫人特意进宫一趟,放心吧,让丫头好好休养,改日得了机会再召来陪本宫说说话就是了。”
“谢贵妃娘娘。”
“老夫人年事已高,平日里也要多多注意身体,皇上总跟本宫提起,说您年轻的时候可是位女中豪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