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河边村生产大队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锣声,惊醒的社员翻身爬起来抓件衣服就往外跑。
早稻开花了,正是关键时候,上下游生产队之间时常发生抢水的现象,莫不是又干起来了……
“王大海家王老二的婆娘和老大被捉 奸在床了。”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有大戏看了!
所有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朝王大海家涌去。
院子里那赤条条只卷了一张破草席被绑在一起的两个人,女的叫陈美如,男的是她大伯子王方兵。
陈美如的男人王二兵远远站在屋檐下,火把光照着檐柱的影子打在他身上,只能看到身形。
一家之主王大海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的抽旱烟……
“大队长来了。”
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吃瓜群众连忙让出一条道来。
这时一个老妇人嗷嗷叫的冲过来,“嗷……美如,我可怜的女儿啊……”
虽然是叫着陈美如的名字,却压根没看她,而是推搡打骂王方兵,“你这畜生,你是不是人?竟然对自己的弟媳耍流氓,你个强 奸犯!”
“王二兵,你个软蛋!绿头苍蝇!”她又转身冲着王二兵大骂,还冲过去要推王二兵,“你要是个男人,就一刀剐了他……啊……”
一声惨杀猪般的惨叫。
她被王二兵一脚踹飞出去了。
这时候,王二兵他们的娘谢爱莲一个箭步冲出来,一把薅住她的头发,甩手就是一巴掌,“石桂香,你这娼 妇,还有脸在我家撒泼,当我老王家没人了是吧?”
出了这种事,谢爱莲已经撒过一场泼了,稍微散去了一些的火气,蹭的一下又上头了。
“行了!”
慢两步进来的生产队长陈长林一声怒吼,“白天的活太轻松了是吧?这大晚上的,还有精力闹腾?!”
有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大队长,出了这么大的事……搞破鞋啊,万一要是传出去,怕是会招来那些戴红袖子的。”
“啊?那岂不是要搞什么批斗、还要挂牌子游行,咱河边村就成全公社的笑话了。”
“……”
这一提,吃瓜群众立即炸锅了。
现在是新社会,捉 奸在床这种事不会被浸猪笼了,但要闹出去,会批斗游行,说不清哪个更残酷。
年前他们公社的小塘生产队出了这样的事,批斗、游行时全公社都被叫去了。
那些激荡的年轻人,那时在老实的农民眼里,比恶鬼更吓人。
尤其,后来分明在女的身上有更多的恶意,鞭子故意往前胸后臀抽,还逼她讲细节,少数汉子一开始还来劲,后面也都只觉得后脊发凉了。
最后那男的判劳改六年,女的被放回来也是不人不鬼了,一个没关好就跑出来说自己是破鞋,扭曲着剥自己的衣裳,哭着交代过程。
“老王,这事……你看?”陈长林问副队长王向东。
河边村有两大姓,王与陈,再有就是谭、谢、刘、张、石一些散户,村里平常对外是团结的,但内部其实有严重的派姓之分,陈、王两姓,百十年来可没少明争暗斗。
陈姓人精明、圆滑、会来事。
王姓脑子活,能干、脾气硬。
石桂香能一上来就撒泼,算是陈长林的偏帮,可陈美如那蠢妇显然没明白他们的苦心,只知道在那里嘤嘤嘤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