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瑶也不想浴血奋战,她虽然偶尔有些恶趣味和奇奇怪怪的小想法,但她也没什么太过变态的嗜好。
总不会人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她还要干些什么。
更何况她本来就是抱着一部分做给玄三看的心思,如今人都走了,她的耐心也耗尽。
将人晾在一边,卧在另一旁的小榻之上。
啧,这厢房里的就是比不上寝殿里的软。
“身子伤了,嗓子还在,唱点什么听听吧。”
一下午的时间,赤瑶都兴致阑珊地听着各种戏曲,直到鸾玦嗓子嘶哑都没叫停。
厢房离寝殿并不远,靳景淮在室内也能听到那曼声婉转的曲调。
或悲或喜,唱的都是男女的故事。
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啊!
赤瑶听着他刚唱了一半的白蛇传,轻轻蹙了蹙眉,打断了他:“你就没有些别的故事么?有没有那种女妖精将书生的心肝脾肺肾挖出来吃掉的?”
这一下午的戏文里不是大家小姐爱上落魄文人最后抛弃家族放弃荣华私奔而去,就是各种女精怪死心塌地为了个书生公子魂飞魄散的。
这世上写戏文和话本子的人都是怎么想的?
真当这世上的女子和女妖都是傻子么?
别说大家小姐是什么样的赤瑶不知道,就说她比较了解的妖精,捏死一个凡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对她们来说人就像是食物。
你会对着一碗馄饨掏心掏肺,情深意长,矢志不渝,爱恨情长么?
当然不会!
鸾玦一愣,他学过无数的戏,却是没唱过她说的这种。
虽然好像也有,但大多是反派的角色,最终也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赤瑶见他为难,瘪了瘪嘴:“你们男人还真是有意思,连写个戏文都要打压女人,生怕她们有半点反抗的意识。”
“白蛇要为了一个采药的放弃成仙去端茶送水,帮他开铺子,洗手作羹汤,学习做凡人,体会十月怀胎之苦,最后被背叛出卖了还要去救他,水中产子后压被在塔底还心心念念着男人,觉得是自己的错。”
“这种爱情有什么可歌颂的,难道是为了告诫世上的女子们,这样的白蛇才是榜样么?”
“你们是有多怕女人强横起来压男人一头?才通过什么女训女则女戒,还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故事来从精神上打压她们。”
赤瑶的眼神不屑又厌恶至极,比起这种性别上的地位划分,她更喜欢神界强者为尊的规则。
虽然没有大燕这么和谐,总是血雨腥风的,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一种难得的公平。
鸾玦被她一大段一大段的话堵得不知道说什么,他唱了这么久的戏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
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她说的这样。
他是唱青衣的,都是女子的视角,对那些戏文里女子们的遭遇也算是感同身受,但从来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
仿佛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都是如此的,女子一味掏心掏肺地付出全部,男子稍作回应这个故事就会被世人称颂成千古绝唱。
现实中也是如此,男子妻妾稍少一些,被世人夸赞专情,而赤瑶的游走于几个男人之间就有各种难听的流言蜚语。
女子们视贞洁为至宝,生怕一个不小心行差踏错落个不好的名声,男人们流连花草,以风流多情为骄傲。
可怕的是,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公。
鸾玦看着与众不同,与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的赤瑶,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多年的认知突然发生了改变。
或许,这一切真的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