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郑师爷不料这人竟知道法令,捻着胡子说道,“不是我不呈上去,老爷日理万机,哪能立时就看了。”
肖翰淡笑道:“此地响马何以声势如此浩大,嚣张至极,视官府如无物,这着实让人费解,郑师爷既是老刑名,自然是见多识广,老道谋成,不知可否为在下解惑一二?”
郑师爷微微一笑,说道 :“不过是几个不成器的匪寇,因着官府事冗无闲理会,闹点事罢了。
那些乡下人少见多怪,见着几个人几匹马就害怕得不行,一会儿说有三五千人,一会儿是七八万人,这个传有三头六臂,那个道有翻山倒海的本事。待官府腾出手来,派几个人过去,就能将他们吓跑了,能成什么气候!”
肖翰冷笑道:“剿不剿匪,那是官府的事,我们也管不着,如今最要紧的是报了案子。过目与否是县尊的事,呈报与否是郑师爷的事。
方才郑师爷说此案疑点重重,情理不通。既然如此,何不禀明了县尊,派捕班仵作去现场勘验了,再据情审理,那客店满是血腥,若晚了,传到了四乡八里,引起恐慌,届时上司怪罪,岂不是郑师爷的贻误之过?”
万老爷也道:“还望郑师爷行个方便,就是不能立时破案,好歹替我出个文牒,说明了事情的来由,不然我这十几口一同出来,剩我一个,叫我回去如何说得清楚。”
郑师爷沉吟片刻,对肖翰说道:“看你的样子是个生员,你我就是朋友,既如此,我就将这案子替你们呈报了吧。”
万老爷欣喜道:“多谢郑师爷通融,万某人承谢不尽。”
“行了,你们先去附近找个地方落脚,等候传讯吧。”
郑师爷叫人带他们出去,自己捏着状子进内堂了。
肖翰等人遂在街前一个客店住下。
安顿好后,肖翰带着梁忠源去了城南门郊外,路过一处茶摊,要了一壶茶,过后向摊主打听得奉老家所在,便要去替王日新捎信。
那摊主问道:“客人打听奉老头做什么?是他家亲戚?”
肖翰摇头,说道:“在下受人之托,为他捎个信件。”
这话一出,旁边立刻就有人讥笑道:“第九个了。”
肖翰见那两人脸上尽是嘲讽和幸灾乐祸的神色,还掰着手指头,便问:“他们在说什么?”
摊主听了,也嘻嘻一笑,将毛帕往肩上一掮,说道:“客人的朋友可是个读书人,要考功名的?”
“何以见得?”肖翰问道。
摊主道:“巴巴地让人送信来,铁定是恋着着奉老头的女儿莲花,若不是年轻的读书人,进不了他家的门,自然见不到那莲花了。”
梁忠源道:“这是怎么说,越说我越不明白了。”
旁边那桌人便插嘴道:“你们是外地的不晓得,那奉老头就一个女儿,养得娇滴滴,一心要做那凤冠霞帔,封诰命的梦,寻常人家看不上,好人家又看不上他家,高不成低不就,拖得年岁大了。
只好把主意打在那没发迹的穷儒身上了,这几年里也不知接济了多少,略有些才的就口头订了盟约,要婚嫁呢!”
肖翰心道:原来是个鱼场管理员啊!
梁忠源都惊了:“竟然有不知廉耻的女子?作出这等事,将父亲全然蒙在鼓里。”
那人又笑道:“什么不知,那奉老头真要不知道,怎么会把一个男子带到自己家里去,家里就他和女儿两个,瓜田李下的,分明也是有心撮合的,就骗那些读书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