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帮烟云提上了裙子,烟云对白冉道:“三个月前我发现身上长了这个东西,起初倒也不见如何,过了几日越发觉得难受,时而痒的钻心,时而痛的彻骨,到了上个月,已然不能走路了,我有将尽半年没有离开过鸾香院,我真不知道这个东西从何而来。”
白冉道:“姑娘虽然不曾离开鸾香院,可此间来往的客人属实不少。”
烟云闻言冷笑一声道:“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像我们这样的轻贱女子,身子上染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倒也在情理之中。”
白冉闻言干笑一声道:“姑娘许是误会了,在下随口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
烟翠一脸不悦,拧了白冉一下,道:“让你看病你就看病,哪来那么多废话!我们姐姐除了王爷和知府大人,早就不接外客了。”
“王爷?”白冉道,“说的可是宁王?”
“你以为呢?要不宁王怎会给我们姐姐封了莺花校尉。”
“宁王……”白冉低着头,沉思少许,拿起折扇,在手中一拍,笑道:“这就说的通了。”
“什么说的通了?”
“宁王杀戮无度,身上积累了不少怨气,上个月我曾见过他一面,虽远隔百尺,仍能看到无数厉鬼冤魂在其周围萦绕。”
烟翠闻言一惊,道:“你上个月见过宁王?”
烟云冷笑道:“没听见他说么?百尺之外,想必也就是看见了宁王的车架,老远的凑了个热闹。”
“我想姑娘又误会了,”白冉道,“此番是宁王专程来找我的,只是他身上晦气太重,所以我不想见他。”
“宁王来找你,你竟然不见?”烟翠瞪大了眼睛看着白冉,其实刚才那番话纯属瞎扯,连白冉自己都觉得不着边际,可从烟翠的表情上来看,她似乎相信了。从见到白冉的那一刻起,这位风月场上的积年似乎对白冉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
“行了,别扯淡了!”烟云面露不悦道,“还是说正经的吧。”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白冉坐在案几旁,拿起了一杯茶,轻呷一口,缓缓道,“我虽不爱名利,但宁王贵为王胄,既是带着诚意远道而来,我也不该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他那一身怨气于我修为有损,就连得道的金仙也避之不及,你一弱女子,几次三番与之肌肤相亲,焉能不受其害?”
烟翠一撇嘴道:“说的文绉绉的,谁能听得明白!”
烟云想是比烟翠多读过些书,听了白冉的话,思忖片刻道:“你的意思是,宁王身上的怨气害了我?”
“是啊,”白冉点点头道,“想必他在你这屁股上面玩了不少花样,把一股怨气埋在了皮肉之中。”
烟云脸一红,还真让白冉说中了,宁王的确有着不同寻常的嗜好。
看烟云没作声,白冉心里有了谱,又喝一口茶,接着说道:“好在姑娘的屁股委实丰盈,脂肥膘厚,倒还能抵挡一时,等这怨气逼近了骨髓,到时候要从内而外,层层溃烂,五脏流脓,七孔流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算是死了,魂魄也不得超生。”
“你怎么说的那么瘆人!”烟翠打了个冷战。
“真能扯谎!”烟云怒道,“要是这怨气这么厉害,只怕宁王早就一命呜呼了!”
白冉道:“他是王胄之身,和姑娘你根本不是一个血种,冤魂厉鬼一时敌不过他身上的王霸之气,哪天等他气息衰微了,自然不会有善终。”
“行了,别扯什么王八气了,”烟云道,“你且说说,这病怎么治吧!”
听到这话,白冉神色淡定,可心里欢喜非常。别听烟云的语气十分生硬,可她已经害怕了,只要问了“这病怎么治”,这桩买卖也就谈成了一半。
白冉起身,在房间里背着手,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一脸忧郁之色,让人既觉得烦躁又觉得紧张。又听他长叹一声道:“难啊,实在是难啊!”
烟翠闻言慌道:“再难也有个办法吧。”
“百毒之中,怨毒最猛,想要化解怨毒,可免不了费一番心血。”
烟翠道:“心血?费一点,也没什么吧……”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钱么?”烟云不耐烦道,“你开个价吧!”
“鄙俗之人,且言鄙俗之事,”白冉叹道,“纵有千金万两,可能换回我修行之间耗费的无数光阴。”
“你说的那些我听不懂!”烟云怒道,“想要什么就直说!”
急躁,证明烟云真的很害怕,鱼已经结结实实咬在了钩上,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心急,尤其不要轻易提钱,能谈情谊的时候不要谈生意,真谈起生意来还真未必是这群风尘积年的对手。
“也罢,多少年没遇到棘手的事情了,”白冉撸了撸袖子,“平息了这桩怨气,也算功果一件,先治了姑娘的病,再超度冤魂转生,就算折损些修为,好歹也积了一份阴德。”
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烟翠听得也有些感动。烟云没有说话,她自然不相信白冉会有这等侠义心肠,但看他一脸亢奋的神情,倒觉得这个人应该有点本事,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烟云失望之极,但见白冉取下背囊,问道:“不知姑娘是想文治还是想武治?”
烟云一怔,反问一句道:“文治怎么说?武治怎么讲?”
“文治的话,要小火慢攻,”说话间,白冉从背囊里取出一贴膏药,道,“这贴药,是白某从三山五岳采来九十九味至刚至阳的药材,用纯金丹鼎经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一日三贴,可化去怨毒一分,贴满一百日,怨毒即可化尽!”
烟翠和烟云张大了嘴看着白冉,不是因为吃惊,是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令人熟悉。姐俩虽然都没见过术士,但是卖膏药的见过太多。行医的,算命的,打把势卖艺的,这些人几乎都有卖膏药的手段,之前白冉辛苦树立的形象,几乎全被这一贴膏药给毁了。
可白冉没别的办法,捉鬼驱邪还可以玩点开坛做法的把戏,治病这方面,白冉会的委实不多。
烟云强忍着心中的鄙夷,耐着性子,笑道:“不知这一贴膏药多少钱?”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一贴只要一百文。”到了讨价还价的关键环节,白冉反倒有些紧张了。
“一百文,一日三贴,贴一百日,也就是说要三百贴膏药,一共三十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