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圣尹开着车子,看了眼副座上的人,道:“对不起,紫梦,又做了一件任性的事情……”
紫梦自出事进了医院,直到疯医放人让他与之相见已经是13天之后。回想起来对谁都像一场噩梦。
按照疯医莫紫问的话,车祸的时候紫梦是扑过去为那人挡了车子,脊椎才受到了正面的迎撞。幸运的是,肇事者可能看见有人扑了过去,便已经提前降缓了速度,所以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被撞飞落地额头所受的伤依旧缠着绷带,一只手臂的关节有错位,虽然现在已经卸了绷带却也要小心恢复。
零零碎碎的伤害不提,最严重的算是紫梦的脊椎,已经直接导致了下肢瘫痪。
“疯医说你的下肢瘫痪只是暂时的,只要恢复的好便完全可以康复。”
“我当然知道。”长长的头发遮掩着紫梦半边的面庞,只留给了他闪着动人光泽的发。
又是静默……
“紫梦,我明白你的心。”
那个静默的背影依旧没有回应。
司徒圣尹当然明白她所有的思虑。还记得当紫梦答应了自己请求的时候,自己激动而不能止境的心。但是,当游梦桓一群人离开后,紫梦便陷入了一种死寂的状态。
悲伤的眉,悲伤的眼,悲伤的泪水不曾溢出眼眶却满满地显示着它的悲伤。
悲伤的嘴角不曾再提起。
他当然明白她所有的思虑。他当然知道。
疯医告诉他,现在的紫梦在一段时间里都将无法自理自己的生理状态——会大小便失禁。
他当然知道。
悲伤的人儿对他嘶喊,“我恨——我恨!!这是我成人以来最难堪的事情!最难堪的事情!!”。
他当然知道,因为悲伤的人儿还说了,那比被他强曓更令她难堪……
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几分。
手术过后,紫梦需要用排渫管来维持新陈代谢。
当他禁止再由疯医来为紫梦做这些事情,由他亲手的时候,紫梦便彻底的崩溃了一次。
可是,他不在乎。
疯医说,失禁并不是长久的,当内部器官恢复后,便不会再失禁了。
或许,他是感激的,为了留住她,他做得会更多——当然,他也曾经做过,并保证这种信仰会永远下去。
喜欢她温顺地瘫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喜欢亲手为她擦拭和清理身体,喜欢这种连她排渫之类最私隐的事情也能够亲身参与的感觉。
嘴角无意识地抬起。
不过疯医说的很准确,这种状况只是“一段”,几天后,紫梦便又恢复了对排渫的感知。
不会有人知道,一个人的思绪底下到底能有多深,一个人的内心深处有多少个矛盾。
不过还好的是,紫梦的方便问题与清洁身体的事情依旧是由他来帮助完成。
喜欢擦拭着那人儿细嫩肌肤的感觉,每一下,仿佛都要烘化掉他的身他的心,他,满满的一个人生。
深邃的眼眸看着车外的灯火阑珊。
静默的人动了一下。
他立马有了感知,看向身旁的人:“怎么了?”
苍白的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的头……很晕……”虚弱的声音传来。
慌忙地把车停在了路旁。
“怎么了?需要去医院么……”他摇下车窗后,一手撑在紫梦的身侧,一手抚着她的面庞,担忧而紧张的地谛视着显得虚弱的人儿。
“该死!”不禁咒怨了一声。
紫梦皱着眉头看着他:“我想快点回家……”
“对不起……你伤未好便让你在外面呆那么久……”
即使晚上的时候他已经吩咐了芳姨过来为紫梦喂饭,但是一个伤患……
毕竟还是太虚弱了……可是有些事情,他又无法控制那想牢牢地与她绑在一起永远不分不离的心情。
——特别是在又一场分离过后。
“我拿药给你吃。”利落地拿出了药拿起车内的一瓶矿泉水,小心翼翼地喂她。
“怎么样嗯?”依旧落不下的心,担忧的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她点点头。
又为她周身查看了一下,把她的背椅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拿起她腿上的毛毯展开为她盖到了胸口,熨了熨边角。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么?”再次叮嘱地看了她一眼,他又坐回位置上,驱车。
漫长的夜,从来都是孤单。
双手张开那么长,便丈量完全了双眼视线里的天,然而,你又怎么能丈量出它那真正的宽度、丈量它的心——天的真正尺度又怎么能被你一手掌控?
所以孤单的夜,从来还是孤单。
“莫紫问说了,你现在可以碰水洗澡,只是要小心……”司徒圣尹轻声道。
紫梦一瞥眼看着她,又默默地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