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果儿问道:“……那孩子呢?你是带回来了,还是……”
“已经和奶娘一起送到郡主院子去了,你若想看看,明天我让郡主带他过来。”尚旌伸手替汤果儿掖了掖被角。
汤果儿忽然抓住尚旌的手,不让他收回手去,她认真地看着尚旌,说道:“你既然回来了,这段时间都给我守夜吧,我怕我……没几日了……”仅剩无多的日子里,汤果儿想多跟尚旌待会儿。
尚旌任由汤果儿抓着他的手,缓缓点头:“好,我陪你。”
尚旌说到做到,他为了陪伴汤果儿,直接跟皇帝请了一个月的假。皇帝本不想批的,但是二皇子替尚旌在皇帝面前说了不少好话,皇帝看在二儿子的面子上,才别别扭扭地批了尚旌的假。
尚旌得了闲,天天在汤果儿院子里陪着她,尚旌在,汤果儿心情就好,她心情一好,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起来。尚家的人以为她又会像之前一样慢慢将养过来,都十分高兴,不想汤果儿精神了几日之后,忽然就昏迷不醒了。
被尚鳆火急火燎地从家里拎过来的田太医替昏睡的汤果儿把完脉后,一声长叹:“我已经没办法再留住她了,大概就这几天,你们为她安排后事吧……唉你年纪比我小,没想到却要走在我前面了……也好,这身体熬着也受罪,去了也算是解脱。”田太医用衣袖沾了沾眼角,然后站起身,把床前的位置留给尚家人。
“老夫人啊啊啊!”余姑姑先于尚家人扑到昏睡的汤果儿身上,嚎哭不已。
尚鳆他们挤在床边,看着昏睡不醒的汤果儿,每个人都泪眼婆娑,只除了施仪安。
施仪安知道汤果儿无事,所以流不出眼泪来,但她不想让尚家人心里膈应,因此还是拿手帕装样子擦眼睛,趁机用手指揉红了眼眶。
施仪安的小动作被一直暗中盯着她的尚旌瞧个正着,他并没有戳穿她。
尚鳆强忍着眼泪,跟云曲说道:“你给清儿写信,让她赶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尚鳆口中的“清儿”,是他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儿、尚将军与娇妾生下的孩子尚清。
尚清被当时还在世的尚将军许配给了好友的儿子,后来那位好友突发急病去世,一家老小扶棺归乡,尚清自然也跟着夫婿一起离开了京城。尚清夫家人守孝三年后,才又慢慢被皇帝启用,尚清的夫婿因为能干,被皇帝指派去了江南。
江南远离京城,探亲并不方便,因此尚清平日里只能与娘家人书信往来。
云曲拿手帕沾去脸上泪水,点头应道:“嗯,我等下回去就写信。”
尚清最后还是没能在汤果儿还有口活气的时候赶回来,她带着一双儿女紧赶慢赶回到京城的时候,尚家的奴仆正往大门上挂白布。
“娘”尚清一路嚎哭着奔往尚老夫人的院子,沿途的下人纷纷避让。
“师姐你看,那个就是尚老夫人的女儿了。”汤果儿的声音在尚家小花园的亭子里响起。
花园亭子的二楼上,坐着施仪安一人,她看一眼尚清,再回头看向空气中的某处,叹道:“她回来了,我就不能再装不知道了,也该哭啼啼地去给你哭丧去了。”
汤果儿有些生气的声音响起:“师姐你是给尚老夫人哭丧呢!才不是我!”人家才没死!!!
“嘻嘻”施仪安捂嘴笑道,“是是是,是尚老夫人,不是你,你还小,命长着呢,嘿嘿”
“哼”汤果儿似乎哼了一声,“师姐,我还要多久才能回去啊?我已经离开尚老夫人的身体好久了。”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施仪安无奈摇头,“一炷香的时间,现在最多才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