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鲜卑慕容廆麾下的刘璞将军,这位是洛阳殿中司隶校尉石逵的从事苟曦校尉……”
“……,真是幸会,幸会啊!我司马冏一向喜好结交天下英雄,二位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今日一见,如同昨日相识之友!不甚歆悦。”
“齐王殿下,乃国之屏藩,我苟曦拜过齐王殿下!”
话音刚落,苟曦则稽首作揖,眼神里尽是棐谌十分。
“在下刘璞见过齐王殿下……”
刘璞起身如囫囵吞枣般似的一念而过,并且面有窭陋的一坐而下。
司马冏见刘璞身擐狮蛮银铠,头戴紫金冠,金丝纮带,熠熠发光。
面如涂珠,唇如赪石,身高八尺,虽然面有窘色,但不掩风姿飒爽。
司马冏颔首一讪笑,便在几案前坐了下来,一旁的太史屈和石超则站于两旁。
“我曾听说,刘璞将军乃使梅花八棱锤,当年在太傅府第垝垣外,火势汹涌之间,大战于典军校尉武桉,把那凤翅镏金镋震的如钲音锽锽,地动山摇一般!”
“齐王过奖了,这些过往之事,不足为提,我倒想问一下齐王,当年齐献王麾下有一员猛将,为太史屈,曾单骑磔杀鲜卑慕容臣相孛扎木,名噪一时于天下,不知齐王殿下可知那太史屈否……”
一旁的太史屈见那刘璞在儇然神态,津津有味的谈论自己,遂颔首睒目于刘璞。
刘璞用睇视的余光一触碰那颎颎如火的眼神,遂一阵踧踖不安。心里暗自忖道“这人为何如此相看,难道与我有什么仇雠,此人威风凛凛,身高八尺七寸,面如珠玉……”
正思虑之间,羊玄子一吮呖芗茗道:“今日之来,乃为羊府之荣,前几日匈奴刘聪、刘曜也曾来此!我这羊府一下子蓬荜生辉,这缨蕤绲带,彼此推心置腹,酬酢用心,令我不甚歆悦!”
“羊大人仁德布于天下,国之藩表,万人敬仰,我苟曦对羊大人的傥阆之德,不甚颙慕!”
“苟大人你青年纶巾,我一个将鲐背老耄,何须挂于唇齿,这以后之国家,有苟曦你这样的贤能之才,则大晋必昌盛也!”
一番酬酢心阙后,羊玄子则吩咐安排筵席,准备款待苟曦和刘璞。
“羊大人,不知刘聪和刘曜来府所谓何事……”
“也没啥事情,只是来洛阳宫殿,顺便造访而已!不过此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曾在我府上表演过錾金枪法……,这园中的几千斤石磐,竟然给斫刺成齑粉。”
“哈哈……,看来使让羊大人大开眼界了?”
刘璞不禁揶揄一笑,神态里显示着满不在乎、视若藜藿之辈的傲气。
“这府院之内,尚可彀弓和舞枪,也实为显露身手之时!”
“只可惜我刘璞未曾一睹,这匈奴刘渊之子竟然会在尚书府上,还堂而皇之,熟视无睹……”
“刘璞兄弟,这匈奴向来彪悍,并且刘聪和刘曜,实为弸中彪外,并不是等闲之辈!”
苟曦见刘璞神色憯憯,实为是齐王所致,心中正恚忿不平,所以言词之间相对来说比较戆直。
“苟曦兄,难道我会不如刘渊之子?”
“今日来尚书府,是来叩拜尚书大人的,并不是来逞强好胜的!”
“对,刘璞将军,苟曦所言甚是,今日之来,实属千载难逢,我亦知道你或许对我齐王有芥蒂,但这都已经是过去之事,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看我司马冏的薄面,就将此事渐渐淡忘吧!”
“齐王说的多,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不计前嫌 ,郁闷于心,这又有何益……”
刘璞的眼眶稍微泫湿,巩膜一下子变的淡赪,他倏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让一旁的苟曦防不胜防。
“好吧!就依齐王之见,过往之事就不必再提!”
“走,一起去后花园散步,这廷堂之内甚为压抑,不如外面来的闲散!”
“对,这茶香不能无花,再说现在是夏日之时,尚书府的后花园花开的正艳,可以一饱眼福!”
齐王司马冏立刻伏案而起,太史屈和石超也蹅蹴而出,羊玄子则靥笑春风,一摽袖褾,蹴屣于旃罽之上,洋洋洒洒而出了庭堂门柣。
刘璞虽然无心赏花,但苟曦掖着自己的胳膊,并且喁喁轻声道:“羊尚书邀请等去后花园,必有文章,昨日在醉八仙酒楼,听你说公孙浪、石勒、汲桑都战不过石超,这次齐王身边必有石超在……”
“快走了,刘璞将军和苟曦校尉……,羊大人都已经在庭墀外了!”
这羊府上面翚檐翘角,下面廊道通衢,盩厔一段路后,只见石圯栏杆,菡萏流水。天空上的云翳杲日,并非燂热难耐,而是充牣和煦。
葸隰青青,薥葵花红,走入一嵚崟石门后,里面闶阆无际,园中百花斗艳,如入花海。
巉岩嶙峋,流水亹亹,几道小径皆青石铺设,石砌拱门,形状宛然,墙垣上下,黑白分明。
“这景色如何啊?”
“的确乃旖旎风光之处……”
刘璞见不远还有一处亭台榭舍,若几楹阁楼,上面翚甍乌瓦,檐角兽形盩戾。
亭台旁有一巨石,上面写着“黑月石”,用红色篆书所写,另外一旁还有一座石狮子,倚靠在巉岩假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