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听着下人向他回禀,七皇子在府中跳脚指责他的事。
听完,襄王反笑,“谁让他这么蠢。还有个蠢笨的母亲。”
他不过是让母亲德妃在妃嫔们聚着午后闲聊时,稍稍提起,“听前朝说,言琅这孩子突然改道北羌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本意是想瞧瞧姝妃的反应,哪想瑞王与他的母亲张昭仪先有了动静。
他是一向与这个七弟亲睦,局势未明之前,除了肖言琅,又因肖言琅与宁王之间的关系,顺带上了宁王,当然要与其他兄弟和睦,做个表面功夫也行。
但太子之位只有一个。
回禀的下人说,“李牧已劝诫瑞王,不要与殿下撕破脸。”
襄王嗯了一声,又交待,“叫他行事小心就是。”
“是。”
“此前说宁王府上一个女侍与肖言琅身边那个——”
下人接话道,“行远。”
“对,行远。近日仍是亲近?”
“是。”
“有和亲,有权贵联姻,皇家与臣下结亲,肖言仁是想搞一出奴才和奴才结亲,稳固联盟?”襄王说着像是给自己逗笑了,“幼稚。肖言琅翻起脸来,还管你这些。”
想了想,襄王说,“找些高手,别叫肖言琅回得太顺当。”
下人犹疑道,“但此行回朝,永乐王身边可是有三大枭卫。”
“不是只有冥和曜?”
“奴才打听到,怜卫替朱雀令主前往边境采毒,此后便前往燕郊与冥曜二卫汇合了。”
襄王原本只是疑惑怎多出一枭卫,听下人如此说便不在意了。他说道,“无妨,即使只有冥与曜也无法得手。你只管照办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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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言琅来燕郊时,是太子代天子迎的他。离开时,是妘倪代天子送行。
金殿一别后,他二人也再不曾会面。此刻临别,除了些场面话,他二人再未说什么。
相视一笑,便作告别。
唯一意外,是五皇子身着常服立于胡城城门楼上。肖言琅遥遥看见,五皇子遥遥朝他弯下腰,行了一礼。
护送他们出城的队伍穿过城门,肖言琅回头再看一眼城门上胡城两个与离晋书法全然不同的大字。
再见之时,但愿皆如愿。
但愿还有再见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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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不负皇命,本该是闲适悠然。随着车马行进,肖言琅来时那个悬浮的心的确落了地,但偏是落地心安时,便有了更多心思来胡思乱想,来惆怅。
肖言琅掀起车窗帘障,来时他常这样掀帘看出去。
青冥与怜曜三人并驾齐驱,青冥与曜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怜也是依他自己的本性使然,一路言笑晏晏。
这一程回朝,将会经琼蕤林,会有夏至果,入权江镇过凉河畔,一定会看见权江焰火凉河灯。
他已经许久没犯眼疾了,即使此刻刻意去想尉风,想这一切与尉风有关的,都不再有视线模糊。他还是看着青冥,看的就是青冥。
直到青冥突然看过来,肖言琅匆匆放下帘障。
停顿休憩时,青冥不再像来时,总是一个人远远待着,或是消失不见。他总和怜曜待在一起,自然而然。
侍从扶肖言琅从车辇下来,肖言琅习惯性地看了看青冥所在处,连侍从也习惯他会如来时般去青冥所在处,没能注意。
肖言琅走向一棵附近无人的大树,侍从才反应过来,忙跑过去铺上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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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便要接近琼蕤林了。肖言琅掀帘看路,落帘时还是会看青冥。
青冥总是目不斜视。
在肖言琅放下帘障后,青冥才看向车辇,看着那道帘。
青冥说,“前方林边歇脚。”
赤怜笑他,“哟,稀奇。”
近琼蕤林,车马如青冥交待的,林边停顿休整。侍从来问询肖言琅是否下辇休息,肖言琅心思不在,未觉得异样,只当是又到了如常的歇脚时候。
直到搭着侍从手背下了车辇,才发觉是琼蕤林。
既然在此停了,便作天意挽留罢。他这样想,还以为是队伍领头的安排。
于是他又朝这方山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