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睡了……”
眼睫开开阖阖,寒江雪不清晰的吐字,他自以为保持清醒,可扇动的睫羽还是停成一线,微动的唇瓣又抿成墨清池熟悉的模样。
“寒江雪……”墨清池小心挑过耳边鬓发,轻声一遍遍唤他。
赢照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期冀又轻柔的唤寒江雪的名字,一时间他倒是恍惚了,墨清池究竟是想让寒江雪醒,还是想哄他继续睡下去。
他本欲又嘲讽两句,触及墨清池猩红的眼和依稀可见的泪痕时,赢照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别抱着了,给我看看先!”火急火燎的撩袍过来,一进门人又睡了,赢照也是头疼得很。
赢照诊断时的面无表情让墨清池的心狠狠揪起,一经收手,他即刻问道:“如何了?”
长叹一口,悠悠站起,背过身踱着,须臾回身,赢照反问他:“若他安然醒来,你打算如何?”
“好好养着,爱他,敬他,护他。”
眼神一直放在被褥里的人身上,墨清池回话一点不犹豫,期间细抚寒江雪眉眼的手也未曾停过。
“墨清池,寒江雪要的是什么我不知晓,他一向淡漠却并非无情,他只是太淡了,便看不出他的情绪,”赢照顿了顿,对上那双浓稠黑眸,似是感叹,他语间微凉微沉,“他连心酸伤感也是这般悄然,永远一副风轻云淡模样,你可知……”
赢照转向一处,不愿多说了。
“知晓,你的心思我都知晓,”眼见不安的眉眼在他手下舒展,墨清池唇角勾出一个清浅弧度,将掌心里的冰凉换到心口的位置,低声道,“他无言的心思我都知晓是何意了。”
斑驳的记忆碎片足够他拼凑出一份炽热出来,他的心间早已在一次次看似无意的灌溉里,沉淀出火的热度。
“知晓,那你便好好待他,他这副身子在经不起折腾了,”赢照已经转身,抬脚触到门槛的刹那,他回眸淡淡道,“他已无恙,不日便可完全清醒,届时,我希望殿主阁下言行必一。”
说完,他一身轻的离开,屋外日照正盛,暖洋洋的照在他身上,他抬头看过一眼,心想他今日或许能回去喝一口清香四溢的荷花粥。
——
寒江雪再度有意识时,便是在墨清池的环抱的圈揽里。
不睁眼,他亦能察觉那道凝在他脸上打探的目光。
这些天,墨清池除了消除寒江雪身上的红花描线、为他养身子,其他时候他便静静守在床前,夜深人静之时,两人便会以相拥的姿势躺倒一处。
又是清辉静流的晚夜,墨清池毫无睡意,夜间亦能视物,他像往常一样细细描摹寒江雪的侧脸,一遍遍扫过令他痴缠的人儿,他如何也看不够。
在此之下,寒江雪眼睫的细微颤动自是瞒不过他,惊坐而起,蒙了棉纱的硕大明珠在远处静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