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不见五指。
浪拍暗声,遮蔽了人的听觉。
王导冲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夜晚,跑到人狠而险恶的地方活受罪。
他虽然已经与不少凶兽在夜间战斗。但他更习惯每个夜晚都窝在小窝棚里躺着,透过破烂的门窗,去看漫天繁星。
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已经见不到漫天繁星是什么样子了。
那仿佛是童话世界。
但在这里,依然繁星点点,密度很大,甚至不能辨别最亮的那三颗。
此刻,王导冲也在仰头看繁星,但这岛就像是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暗夜中,正有一把涂抹了麻药的弩箭,瞄准王导冲的身形。
这次不是阴兵或者类羊生物,而是大家乡的岛民。
他手中端着的木弩很稳。距离不够远,但精准度却可以。
屋顶上有个猴子般的身影,连续爬高飞去。他的弩箭稍稍抬高了一点。
等视线再次转移到眼前时,王导冲不见了。
那暗弩手还在吃惊:“人呢?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忽然,他的脖子给绳镖还是什么东西套住了头,整个人的身躯就向上猛起。
弩箭胡乱射去。当然没有命中目标。他想要高声呐喊,却喊不出声来。
他已经被吊在树干上,双手的指甲使劲儿去扣那绳子,两只脚也摆来摆去的,过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只剩下绳镖头处闪亮的一点寒芒,在夜中闪烁着微光。
王导冲口中含着叶子,趴在树下,一只眼睛眯着:“莫要忘了,我也曾转职过刺客的职业。”
说完,他满意的爬回更幽深的丛林去了。
那暗弩手原本已经窒息,但此刻他的眼睛却忽然睁开,像是换了一个人。
绳子已经在那人的脖子外勒出血痕,可是那人一点也不感觉慌张,就仿佛这身体不是自己的。
他又一次将双手提起,活动了活动,尖锐的指甲一点点去磨那绳子,刺啦刺啦!像是锯木头的声音。
绳子断了,那人从树上掉下来,面皮因为缺氧缺血而发紫。
他从树丛中,僵硬的起身。
岛民们与高文统领的三千阴兵,算是彻底融合在一起,邪气更甚。
阴兵们有七魄七罪。
在非实体的时候,除了愤怒的破坏,宣泄内心得不到一切的空虚之感,其余什么都做不到。不能大口暴食,不能放肆的纵整。不能贪婪的守在自己的金山银山旁边,感受昂贵金属的温度,也不能体会到心中那个她的温热。
几千年了,哪怕是跨越六合八荒,内心所想的,依然是当年,为人时,在一个午后,躺在树影下,啃甜苹果的味道。
现在他附身在实体上,当然就要找回曾经那个感觉。
于是,他扭脸去敲民宅了。民宅里也许有吃的,也许有人气儿。
王导冲还蹲在暗处,动也不敢动,内心恐怖的回荡着那样的规则:“只有幽冥的力量才能对付幽冥!”“倘若身边有人本来已经消失或死去,又忽然现身,事出反常必有妖。”
怎么才能让,被阴兵附身的家伙,形神俱灭呢?
王导冲陷入沉思。
此刻,一条暗巷,鸳鸯阵彻底发挥了作用。
这样的暗巷常见于农村。弯曲的弧度不多。一边是石头垒砌的墙壁,另一边可能是悬崖,河流或者其他。
“鸳鸯阵!”知秋一叶扛着全隐砦最厚实的大门板,他要拒敌!
高文已经换了打扮,一身带好几个大星徽章的土绿色衣裳,颇为超前。王导冲心说,大明不该有这种督军的衣服吧,定眼再瞧,这些东西,都是活人烧给死人的。
童男童女,纸人纸马。高文双手振臂,凭空出现两手长刀。高文双手持刀,猛然跺地,希望请神上身。
他的尸身还在,所以能够被神夺舍。而所谓神,也往往不是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