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义肯定也明白了草帽哥的意思，看着直播手机里的评论，里面出现得最多的字眼，当属“黑心中介”。

“你们在买卖双方有没有各收取2%的服务佣金？”草帽哥阿杰接着问。

周义想了一下，思考着如何回答才能减少“黑心中介”词条的出现。

“按照市场惯用的做法，5%以内的服务佣金都是合理的，我们如家置业的佣金比例在3到4.8之间，就是低于3%房子，我们就没有收的必要了，因为背后还有公司，私人可以干。至于4%，在签订服务协议之前，我们是明确告诉过客户了的，包括这位网红博主。在房价里，我们将扣除4%的佣金，但逻辑上这4%是双方承担的。”周义说。

“这一次跳单的房子的价值是多少？”草帽哥阿杰问。

“这个就是客户隐私了，我们不能透露，这是职业素养。”周义回答。

在他回答了“职业素养”之后，手机屏幕里出现了统一的评论——“装13”。

草帽哥看着屏幕里的评论，调整了直播内容，“我们先解答弹幕里的质疑，很多老铁打出了装13的字样，周经理，你怎么解释？”

周义也看着评论里的字，想了想，说，“大家可能没有买过房，这个可以理解，你们可以去搜中介服务佣金，我们没有多收的。至于4%，大家想一下，所有的房子都是一样的么？有的房子便宜点，因为许多方面，对于客户而言，都不是首选，有的房子贵一点，但贵就是抢手的么？比如别墅，就很挑客户，它客群本身就很局限了，那我们其实需要做很多工作才能把一套别墅卖出去，一般的客户我们可能跟一两个月，但别墅可能三五个月甚至更长时间都有。那客户又很急，我们能怎么操作，还不是把人力都放在别墅上，大家集中火力找别墅客户，别墅的客户本身财富底子就比通常的客户要厚，见过的东西也多，可能我们要一个门店的人围着他转，但别墅只有一套，一群人服务一组别墅客户，但业绩只属于某一个人。这些也是许多人都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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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单”事件的发酵依旧未有停止，趁着如家置业遭受舆论风波，如家置业的新对手如意新房，于晚间推出了降佣金的方案。

“费用低至3.2%，是房子都能收！”

这是如家置业挂在朋友圈的大字报！

“低，低，低！我们还能更低，组团购房，无限让利！”

一连两张图，全是在说二手房，普通人看不出来，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针对如家置业所做的营销推广，还夹带着幸灾乐祸。

另一方面，如家置业线上的平台，无论公众号，还是短视频，评论私信全是骂黑心中介的，热度是蹭蹭上涨，但带来的全是黑子。

“周经理，你好。”

“你好，阿杰。”

下午刚碰上面的两人，晚上又碰面了。

“这位是……”草帽哥阿杰问道。

“哦，是女朋友，韩舒妍。”周义介绍道。

周义带着韩舒妍来到了草帽哥阿杰的直播基地，曾经的这里是一间旧厂房，如今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在入口外的马路边，立起了发光的精神堡垒，通俗点讲就是导视牌，牌上贴着几个字——“茂达传媒基地”；原先厂房外的铁皮围挡已全部拆除，长得老高的野草全去掉了，水泥板改成了瓷砖，专门有一条通道通向新盖上铁棚的停车场。

接着是厂房部分，旧铁皮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层钢结构，二楼有着许多亮着灯的窗户，楼顶还竖着一块“茂达传媒”白光字的招牌。厂房正门改得异常宽敞，铁皮横拉门门换成了一长排玻璃，里面收起窗帘后，外面直接就能透视。进到大门，两边区域都有隔板隔上，一边是办公区，大部分是直播间，剩下的则是职务办公室、会议室，货物陈列间；另外一边是休憩区，一楼是厨房、食堂功能间，还有桌球室、小健身房、棋牌室等小会所，二楼则是员工宿舍和临时客房。

草帽哥阿杰领着周义在办公区参观着，好几个直播间已经在工作了。

“这地方改得可以啊。”周义赞叹道。

“可以吧？”草帽哥阿杰说。

“相当可以。”周义再一次点赞道。

“也才启用没几天，李总他们还没搬进来。”草帽哥阿杰说。

“李总也要住进来么？”周义问，他说的这个李总，肥头大耳，是草帽哥阿杰的老板。

“都住，他们也不是府城人，租房子，久了不划算。”草帽哥阿杰说。

“那今晚，他们也在么？”周义问。

“不在。”

韩舒雅走在周义身边，只是看和听，没说一句话。

“好，我们的直播间到了。”草帽哥阿杰推开了一扇玻璃门说。

直播间的墙全是玻璃门，所以直播间的布置一目了然。

这间直播间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块竖起来的大屏幕，旁边是两盏补光灯，房间里已经灯光全亮，摆在大屏幕之前的桌椅是更亮的地方，桌子是拼接起来的宽大长条桌，椅子背后是一排货架，上面摆着一件件货物样品，中心四周是几张椅子，在直播设备旁是电脑中控设备，一个助手正在操作着。

草帽哥阿杰招呼周义二人在空椅子上坐下，自己走到直播的桌子内，朝着电脑处的助手问道，“OK了么？”

助手回答，“OK，就等你开播。”

“好，那我开始吧，先攒点人气。”

草帽哥阿杰如之前的那般，在直播间里张罗着人，周义两人在旁边看着，此行是受草帽哥之邀，参与直播连麦，而连麦另外一个人是那位50多万粉丝的网红，只因草帽哥说这位网红在直播间里说尽如家置业的不是，不管是有的，还是没有的。

“有请今天直播的嘉宾——如家置业周经理！”草帽哥阿杰冲着大屏幕说，同时看向周义，招了招手。

周义看到口令，走进了直播间桌子内。

“新进来的老铁可能不知道，如家置业下午就咱们的直播间，一会儿我们还有一个连麦环节，要连的当然是这一次跳单事件的主角，50来万粉丝的铁欢欢。”

草帽哥与周义二人在直播间，时而念评论，时而提一些在白天直播时已经回答过的问题，热场10来分钟，终于进入重头戏——连麦环节。

当直播画面出现那一位网红博主时，周义还是愣了一下，他对直播的了解，也都是通过草帽哥，许多形式只是偶然看到过，当自己参与时，完全不是一个感觉，他看着直播画面，又看了看，坐在一侧的韩舒妍，韩舒妍，刚好抬头看向他的方向，没有什么表情，主要是韩舒妍本身也不懂。

“阁下可是铁欢欢？”草帽哥阿杰对着直播画面问道。

“是我，咋地？”直播那边回复道，一个微胖的女人，梳着丸子头，在其所在的桌子上，还有一些未拆封的零食。

“在下草帽哥阿杰，久仰久仰。”

“别整那些需的，有什么就说吧，是PK还是什么？”那边的回复很直接。

“你可知我今天直播间里的是谁？”草帽哥说。

“是谁跟我又关系么？”直播中的铁欢欢回答道，她与周义素未谋面。

“站在我身旁的正是如家置业的代表，周义周经理，一个资深的老中介。”

周义听着也是笑了场，“老中介”是这么用的么？怎么跟“老中医”一个感觉。

“你好，我是如家置业的周义，很高兴在直播间跟你交流。”周义对着直播画面，看着铁欢欢说。

“你是高兴了，我可不高兴。律师不好使，就连麦恶心我？”

“铁女士，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高额佣金，你们有没有收，律师骚扰是不是你们安排的。”

“是，但是……”

“但是啥呀，都承认了，你们不是要走流程么？走就是了，不用通知我。”

那位铁欢欢博主，说话太密，周义完全没有办法好好地说完一句话。

“铁欢欢，需要造次！”草帽哥喝道。

“仗着粉丝多就想给我们施加压力，我告诉你，老铁们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一个视频就是带动家人们攻击如家置业，那不可能。”草帽哥继续说。

“那咱们就看看可不可能！PK怎么样！一个小时，咱们看看哪一边的家人给力！”直播那边的铁欢欢说。

“PK就PK，我草帽哥阿杰可不怕！”

周义在旁边一下子就被晾着了，这来之前，也没跟他说有这环节呀，那他要干什么！

“就这样，朋友圈，网络上，你们可能用好一切途径，我们就在这儿。”那边的铁欢欢说，“家人们，邪不压正，有人甚至瞧不起咱们铁家军，我们能认怂么？”

“铁欢欢，你家人多，你粉丝多，但你有我草帽哥阿杰宠粉么？”说着草帽哥阿杰，从背后的货架上，取下一袋纸巾，当众撕开。

“咱们今天直播间看到的，这一袋纸巾，一包，两包……”

草帽哥一包一包地拿出袋子里的纸巾，放到桌子上，边拿边数。

“一共30包，这些纸巾在市面上，就算按5毛钱一包也要15块，今天宠粉，只要6块6毛6，给大家伙安排！”

“你宠粉，我更宠粉！”铁欢欢那头说着，伸出手围住桌上的一堆零食，道，“我抱住的这些零食，有薯条辣条，有饼干坚果，有盒装的巧克力，有鸭脖鸡爪，还有面包蛋黄酥，全部都是大包足分量，市面上这些东西加起来不少二百块钱，今天姐姐我就宠粉，99元，包邮到家！”

“这么卖商家不同意的。”直播的另一头冒出了反对声。

“不同意，那是商家，在我直播间，就有我直播间的规矩，咱们先上个500单！”铁欢欢霸气说道，“家人们，这里面也有草帽哥家的家人，咱们的不能便宜了他们，需要的赶紧去抢！”

周义站在直播间，看着直播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自己完全就跟空气一样，他看向韩舒妍，韩舒妍也是一脸的苦笑，这感觉就是上了贼船，自己一份热诚，想要来直播间说理，结果两个人又是PK,又是带货。

他无奈地走出了直播区域，挽住韩舒妍的手，离开这个直播间。

没想到，这个晚上，同行针对他们做营销，连当事人都在利用这一事件捞钱，那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