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清早,天刚亮,小六便听见相柳起了床,去操练士兵。
相柳走后,小六也没有再睡,这一晚大概是她几百年来睡的最舒服的一个晚上了。
她现在整个人神清气爽,心情更是明媚畅快。简单洗漱之后,小六走出木屋,倚在门框上,看着相柳白衣白发,脸戴银色面具,穿行其中,还时不时纠正士兵们的动作,再听着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攻守声,心内陡然升起一股敬意。
小六是真的很佩服相柳,他是一个生性散漫的人,连发髻都不愿束,却愿被困在这大山中,重复着一日又一日一模一样的生活,还要操劳这数十万大军的生计。
人最难的便是压抑本性,让温柔善良的人去行恶,让温文尔雅的人去野蛮粗鲁,让斤斤计较的人去故作大方。
相柳却甘愿失去最向往的自由,规规矩矩的在这辰荣军中做着最合格的军师。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时代的脚步却永不停歇,辰荣军是被时光遗忘的人。
上一世,大战的最后,辰荣义军全部战死,无一人投降,他们是一群可敬的人。
今生,她一定要给他们另一个结局,不光是为了相柳,更是为了这群值得尊敬的人。
她不但不会让他们成为被这时光遗忘的人,反而要让他们与这时代共存,一起看这盛世繁华。
相柳练完兵,与小六擦肩而过,进到屋里,看着桌案上纹丝不动的早餐,眼里划过一丝冷意,他用架子上的水洗了手,拿着帕子慢斯条理的擦手,一根手指擦完,再擦另一根,
“辰荣军不比外面,饭食简陋,怕是不合西陵公子的胃口。”
世家子弟,娇生惯养,有几人能知道这人世间的苦,要知道,大荒境内还有多少人连这一份早饭都吃不上呢。
小六急忙摆手解释:
“不是,不是,合胃口的,我有好多年连这种饭都吃不上的,怎么会会不合胃口呢?”
“我是想等着你回来一起吃早饭。”言语中还带着几分被冤枉的委屈。
小六总感觉,相柳那修长的手指下一秒就会掐住他的脖子。
相柳闻言,扔下帕子,手指攥拳掩饰性的咳嗽了一下,没说话,但是周身的冷意却消散了不少。
营地的士兵端来相柳的早饭,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小六把一份早饭吃的干干净净,鼓起两个仓鼠般的脸颊气鼓鼓的看着相柳。
相柳唇角浮起笑意,
“走吧,送你回家。”
小六顿时什么气都不生了,屁颠屁颠的跟着相柳走出屋去。
相柳唤来白羽金冠雕,飘然的落在雕背上,白雕对小六还很熟悉,引颈鸣叫,跟小六打招呼,小六不知道又从哪掏出来一袋小肉干,给毛球喂去,然后兴高采烈的向着雕背上爬去。
相柳送她回家喽!
“毛球,走。”
白羽金冠雕吃了肉干,很是欢快,一声长鸣,便展翅朝着山林外飞去。
小六还没站稳,便感觉毛球飞了起来,慌乱中,她只好双手环住了相柳的腰。
夏日单薄,她的手掌和相柳的肌肤只隔了一层薄衫,而掌下的肌肉,劲瘦有力,手感太好,她没忍住,摸了几把。
再抬头,就看见某人的眼神冷的要杀人,她又急忙松开,稳稳当当站好。
小六解释:
“那个...毛球飞的太快了,我没站稳,才...才抱你的腰的。”就是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尽显主人的心虚。
相柳冷冷的睨了她一眼,突然有种想将眼前这人扔下去的冲动。
小六看相柳只是不理他,眉间也不见郁色,胆子又大了起来,悄悄地搓了搓手掌,有点怀念那个触感,相柳这腰,啧,真不错,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相柳的脸色更黑了,他站在雕背上,脚尖轻点两下,与主人心意相通的毛球,瞬间就在云霄里面打起了滚,在空中尽情全速的驰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