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年底我们打点行装回老家过年,过完年,2012年春天就是我的预产期。
生孩子是大事,我跟王晓峰打心里都觉得不靠家里人肯定搞不定。理所当然地,我们准备在老家生孩子。让婆婆照顾我坐月子。
回去后先是住在他们家,在他们家我总是吃不惯他们的饭,有时候清汤寡水,有时候连着几天每顿吃饺子,每顿几乎都没什么其他菜。
那时候王晓峰的妹妹王晓玉也放寒假回来了。婆婆每天做饭时先是问儿子想吃什么,又问女儿想吃什么。我这个临产的大肚子孕妇在旁边感觉很尴尬,像是在他们家混饭吃的。
过了春节去我们家,吃的饭倒是很合胃口了,但就是沈秀兰那张唠唠叨叨的嘴始终让人受不了。她还把结婚期间跟晓峰父母之间的一些琐碎小事、不满情绪翻来覆去的来回嚼。话里话外都在怨我没眼光,去了一个什么人家!
我耐着性子强忍着。在这边待几天,再到那边待几天。
晓峰在大年初六就回了滨都上班。到了后期我一个人行动越来越不便,就在娘家待着。
结果有一天睡到天快亮的时候肚子突然一阵剧痛,特别想上厕所,然后看到流血,我慌慌张张地叫醒父母,他们把我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在那里我从早上苦战到下午三点多,历经人生最痛苦最艰难最黑暗的一天,终于生下了孩子,是个女儿。
生下女儿后,我顾不上自己身体的创伤和疼痛,第一反应竟然是婆婆公公会不会不高兴是个女孩?
大概是一直以来自卑惯了,极度自卑让我变成了这种卑微的讨好型人格。
过去二十多年在沈秀兰面前我就唯唯诺诺,我干了所有家务活,还低声下气接受她的挑剔,有些时候她不满意让我重做,我二话不说,没有任何反驳就去做,我想,我这次做好了,她就不会再挑刺了。
我工作之后赚钱了,第一个想法就是给家里买东西,买了冰箱、洗衣机、电磁炉、电热锅、电风扇。给父母买了很多衣服、茶叶、酒和日用品。还资助他们买了农用的电动三轮车。
看似我是为了改变家庭的面貌,让父母的日子过好一点,其实后来我学了心理学才明白,我潜意识里是在向他们证明我自己,证明我并不是他们一直认为的那么没用,证明我不是他们一直认为的远不如弟弟。只是当时我不明白这些深层的心理内因罢了。
我在卫生院生完孩子的那几天,沈秀兰和我婆婆之间第一天相互亲家长亲家短叫的异常亲热,到了第二天,两个老太婆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然后就开始针尖对麦芒,后来彻底撕掉面具,各自露出了农村妇女青面獠牙的那一面,你追我赶,你扯我撕,无非都是一些鸡零狗碎针头线脑的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但就是要争个你高我低,一个瞧不上一个。
王晓峰是第二天到的,一来就正好卷入这场亲家老太婆撕逼大战的漩涡里。
我们两个人被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撕扯着,很快站到了两个阵营。他帮他的妈,我帮我的妈。孩子躺在一边哇哇大哭。
按照乡俗出院必须得到婆家去坐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