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宸换了一条路取了书回来,齐寜、齐寰和齐?都已经坐在书斋里写字了。
等她下了学回去,乔香正领着一个少年站在门口。
“大宝给三小姐磕头了。”少年稚气未脱,身上灰布衫干净整齐,一双眼睛极清亮,一看就是个聪明的。
齐宸瞧着他倒有几分像从前皇后身边的某个小太监。
她给了大宝赏钱,与他闲话。
“我听乔香说你常出去帮忙采办,手上有手牌吗?”
大宝回道:“外院出门的手牌都在管事手里,轻易不给人用。我们若想出门,只需管西门的值守叫一声‘叔叔’,回来时别忘了捎些小物件给他便可行方便了。”
“若是他哪日喝了酒睡了,就会把门虚掩上,只意思着挂把锁,我们回来时若是他还没醒,替他把门锁上就是。”
所以说那道西门就形同虚设,只要讨好了值守,便可以自由出入府中。
“你识字吗?”
“从前跟着师傅学过,略识得几个字。”
齐宸心下满意,又给了他几个碎银子。
“我有些小东西需你去给我买了,倒也不着急,你隔几日出去逛逛,若是遇到好玩的人或事,仔细听着看着,回来说给我们解闷。”
乔香心中一惊,迟疑道:“小姐的意思……”
“我前几日同孙姨娘说了想要个小厮在身边跑腿,你回去同你师傅说一声,收拾了东西来院里当差吧。”
乔香听了高兴极了,忙拉着大宝跪下给齐宸磕头。
姐弟二人欢欢喜喜地去给大宝收拾东西。
大宝进院中当差后,除了做一些跑腿的杂事,就是照着齐宸的吩咐到外面溜达着买单子上的东西。
西四街大碗茶最滚烫暖身,东桥下面人摊子兔儿爷栩栩如生,总在桥洞下练摊的何三谷舌头最溜道,他一说书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如痴如醉地听着他道尽王侯将相的爱恨情仇。
大宝从前没少出门买办,但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像这样自由还是头一遭。
没几天就把大街小巷跑得门清。
他心思活,脑子好,在外面看了奇巧的,听了什么好玩的,都会仔仔细细地记在心里回去说给齐宸听,齐宸听着他的叙述,心中一些盘算渐渐清晰起来。
她把大宝带回来的荷包、珞子和面人儿送给几个姐妹。
齐寰回了她一个苏绣的帕子,齐?则是一柄木梳,齐寜回的是她亲手做的一朵绢花。
她还让大宝送了一小坛子酒给西门值守的孙大,谢过他日日行方便。大宝回来悄悄告诉她,他亲眼看见孙大床下放着两坛酒,看酒坛上的花色应当是醉玲珑的酒。
醉玲珑是如今最好的酒坊,又做着皇家的生意,向来不便宜。
显然是有人在贿赂孙大。
“你做得好,有这样反常的事是该多留几个心眼。”
大宝想了想,又记起一桩来:“我这几日进出,好几次都看到了大小姐身边的大双,孙姨娘那边的人向来是走东门的,不知道大双到西门去溜达什么。”
恐怕是也发现了西门的蹊跷,想要暗中去查些东西出来吧?
从赵姨娘有孕之后,孙姨娘在府中的势头就不比从前了,这时候若能有一件事帮她立威自然再好不过。
赵姨娘进门之前,齐府最得宠的可是齐?的娘郑氏。郑氏同孙姨娘同是商贾出身,孙姨娘家是茶商,她家里是倒卖古玩字画的,比起孙氏多了几分底蕴涵养,大老爷格外看重她些,因此也懒得再同孙氏去争什么高下。
可若是郑氏知道有人正在盘算着她的女儿,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气定神闲下去。
隔了两日,乔香一早去浣衣院送脏衣裳,很久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