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垣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盯着主位的廉翁看,突然笑出了声。
他道:“父亲,你说这些话你的良心都不会痛的吗?当年母亲撒手人寰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加倍疼爱我?我看是根本忘记了我吧!你光顾着操办母亲的葬礼,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儿子,若非当年有人心善救下了我,我早就随母亲而去了!”
“若你真的疼爱我,你又怎么会不知道我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被人辱骂受人欺凌,一桩桩一件件你从来不管,因为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一直知道你为什么不肯管我,因为我是个废物!无法修炼就算了!还间接害死了你心爱的人!”
“所以你觉得生下我就是一个耻辱!因为你觉得没有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就可以牢牢坐稳你的城主之位!你不会被长老们施压!不会被众人议论嘲笑!更不会险些丢掉了城主之位!可我不服!我不甘心!就因为不能修炼而彻底放弃我,凭什么?!凭什么?!!!”
“少城主之位,那原本就该是我的!我做得比别人都好,可是为什么要让别人来替代我?!就因为我不能修炼?!就因为我不能修炼?!!就因为我不能修炼吗?!!!处理政务这一块根本没有人比得过我!没有人!!!所以你凭什么剥夺我竞争的权利!凭什么再剥夺我竞争的权利之后又施舍般给我!”
“廉翁!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廉垣吼完这句话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都咳出眼泪来了。
坐在主位上的廉翁彻底愣住了,他颤抖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没用。
到头来,他也只能说了一句“对不起”。
可廉垣要的是对不起吗?或许曾经的廉垣是渴望的需要的,可现在的廉垣早就不需要了,因为他的心早已被伤麻木了。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早就无法挽回了。所以,别用你那副恶心的模样说爱我,你根本不配!”
廉垣冰冷的眼神似乎刺伤了廉翁,他似乎一下子就变得苍老了许多。
他只能一遍遍说着对不起,也许,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错了。
第一次错让他失去了他心爱的人,再那后无数次的错误,让他彻底失去了他的孩子。
何其可笑啊,他这一生,何其可笑……
吃瓜五人看着廉翁和廉垣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就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廉垣猛的抬头看向虞宣希,然后笑着开口道:“不好意思,让虞姑娘你们看笑话了,都是廉某不好,居然让外人扰了你们的兴致。”
虞宣希一愣,随即温和地笑了笑,说道:“没关系,廉公子。你放心,这件事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的,毕竟我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廉垣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道:“多谢虞姑娘体谅,不过这顿饭你们怕是吃不下去了。这样吧,要不诸位在城主府休息一晚,明日廉某带诸位好好游玩一番,这样廉某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虞宣希有些失落地垂下眸子,并没有急着回答廉垣,而是先传音给众人:“看样子我猜错了,木瞳并没有打算今晚动手。”
传完音,她才回答了廉垣,“不必了,若廉公子真想尽地主之谊,就来明请客栈找我们吧。”
说完,就带其他人离开了。
*
抚霄楼顶层房间内,木瞳的桌子前摆放着一个做工精细的木偶,精细到什么程度呢?精细到一看这个木偶的脸就知道这是廉垣。
木瞳轻轻哼着曲子,然后在木偶的脑袋上滴上了一滴她的血,她笑着将那滴血抹匀,抹着抹着,就感觉到来了一个她现在不想见的人。
木瞳并不想理会他,所以就接着摆弄她的木偶了。
裘舒看着木瞳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瞳瞳,你这次有些鲁莽了,都将中贡的人引过来了。”
木瞳依旧没有理会他,继续装听不见,继续摆弄着她的木偶。
看着还在耍小脾气的木瞳,裘舒无奈地笑了笑,他走过去从木瞳身后轻轻抱住她,低声说道:“瞳瞳别生气了,那件事是我的不对,是我不该不小心碰坏你的木偶,对不起。”
木瞳听见裘舒服软的话,摆弄木偶的手停下了,她冷哼一声道:“早干嘛去了?非要我弄出点事来,你才跟我道歉?”
裘舒低笑一声,道:“嗯,是我没能及时道歉,是我不好。不过,你来兰明城动用这枚棋子,除了转移中贡的视线外,更多怕是为了给那个虞宣希一个教训吧。”
木瞳笑着抚摸了一下木偶,道:“对呀,谁叫她上次出了那么大的风头,害得我只能狼狈撤退,这笔账也该找她算算了。”
裘舒轻吻了一下木瞳的头发,柔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木瞳点了点木偶心脏的位置,那里正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