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知微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今早没课,也不用急着去警局。
她洗漱完毕后,方洁芸抱着一沓报纸从外面进来,抓住她胳膊问个不停,“阿微,你怎么会参与破案?你不是专家,只给人上课吗?”
秦知微跟她解释,这是新科目,没什么人上课,她参与实践才会有警员愿意听课。
方洁芸听着就觉得危险,“那些可都是杀人犯。你这细胳膊细腿哪里是那些犯人的对手。你还是辞了这份工吧。重新找份工作。去警校教书也行啊?”
她脸色难看,显然在担忧女儿的安全。
秦知微没有原身的记忆,她跟方洁芸又很生疏,在医院那半个月,方洁芸每次都会到医院探望。也不见对方送过补汤,她还以为原身跟方洁芸关系很淡,可现在看来母女俩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至少方洁芸此时的担忧是真的。
大概许多年没有享受母爱,秦知微觉得这感觉还不赖,“妈,我喜欢查案。到警校教书,可满足不了我这个愿望。”
方洁芸还是不赞成,“太危险了。我们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实在没钱,我们可以把这大屋给卖了,去租间小屋。没必要为了赚钱就拼死拼活。犯不上。”
秦知微知道她在关心自己,但还是笑道,“我是专家,只负责出谋划策,不负责抓凶。没有危险。”
方洁芸听她这么一说,刚刚差点跳出去的心脏总算回到原位,她有些不确定,“真的?”
“真的。”秦知微肯定点了下头。
女儿从来没有撒过谎,方洁芸松了口气,拍了下大腿,“也对!你是专家嘛,警署特地高薪聘请的专家。他们让你去抓犯人那是暴殄天物。是我多心了。”
“妈不是多心,妈是关心我。”秦知微喜欢礼尚往来。别人对她硬,她就会硬碰硬,别人对她软,她就会跟着软。她嘴甜的时候,能把人甜到心里。
方洁芸没想到还能从女儿嘴里听到贴心话,心里受用,面上却是不好意思,她挠挠头,甜蜜地笑了,“犯罪心理专家确实闻所未闻。你这次给他们打个样,这样就吸引其他警察来听课。你这主意确实不错。”
说到这里,她脸上全是得意,“阿微,你学的知识真厉害!居然这么快就把深水埗的案子破了!我去买早餐时,看到许多报纸都登了你的新闻。”
秦知微接过她手里的报纸,居然还是头版头条。上面刊登她昨晚刚刚拍的照片。
方洁芸脸上是止不住的开心,“我女儿真厉害。你爸要是知道你这么厉害,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秦知微可不在意原身父亲怎么想,问她其他报纸有没有批评她的,比如说穿衣打扮不得体。
方洁芸想了半天摇头,“没有批评。不过有家报社夸你长得靓。我把所有刊登你新闻的报纸全买了一份,我要把它剪下来贴在相册里。以后拿出来炫耀。这些可都是你的战果。”
她往下找了找,终于找到一家小报。这家喜欢刊登明星穿搭。方洁芸觉得这报导偏离重点,就将它放到下面去了。
秦知微接过报纸一目十行看下去。这些形容词也太夸张了吧?她哪有那么美!看来媒体也是见风使舵。知道她破了案,市民爱看这些,所以就极力赞美她。当然要是她哪天摔了跤,他们也会大加嘲讽。
方洁芸喜滋滋将报纸收好,叠放整齐,指着桌上的早餐,“我下楼买的,你快趁热吃了吧。”
说着给她倒了热水。
秦知微坐下后,顺嘴问了一句,“你找着工作了吗?”
提起这事,方洁芸就满肚子火,“我想找份高工资的工作,但是我应聘的那些公司各个嫌弃我学历不高,没有工作经验。我能做的工作,收入又太低。你说我该找什么工作呢?”
秦知微早就猜到方洁芸会碰壁。方洁芸念的是国外野鸡大学,香江并不认。她毕业后就在家生孩子,当富太太,一天班都没干过。而且她的性子又很娇气,吃不得苦,那双手更是娇嫩得没有一点茧子。没有哪家老板敢用这样的下属。偏偏她还有点眼高手低,认不清自己的竞争力。
秦知微没有说实情,免得伤对方自尊,只问她想找多少钱的工作。她已经过了梦想的年纪,找工作为的就是挣钱养活自己。
方洁芸闷闷不乐,“怎么也得一万吧?几千块钱的工作还不够我一顿饭的。”
“妈,那是以前了。现在我们得靠工资生活。”秦知微抬头看了她一眼,“以后我们得省着点花。”
她还得攒钱到鹏城买房,可不能浪费。
方洁芸也知道女儿收入不足以支撑她那么大的开销,退而求其次,“那就八千,最低了。”
秦知微想了想,“那就只能做销售。”她仔细观察方洁芸的脸,“你年近五十还保养得这么好,就是个活招牌,很适合卖化妆品。”
方洁芸摸了摸自己的脸,难掩自豪,“那当然。我的脸可都是钱堆出来的。”
她兴奋地眨眨眼,“销售真有这么高工资?”
秦知微颔首,不过她又提醒方洁芸,“不过你得去大牌化妆品专柜,但是你会遇到以前的朋友。”
方洁芸当然不肯,她从豪门千金变成弃妇,多丢脸。“那些人肯定会笑话我。甚至是使唤我!我不干!”
“也可以去平价化妆品店,但是你需要服务更多客人。你能接受吗?”不是秦知微瞧不起方洁芸,这位没有工作过,哪里受得住打工人的苦。
方洁芸不说话了。她不仅会发公主脾气,而且人也没有耐心。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方洁芸跑过去开门,秦知微探头瞅了一眼,是个三十多岁的师奶。就是每天早上起床催促儿子上学的那位。
也不知方洁芸说了什么,对方很快离开。
重新关上门,秦知微好奇询问什么事。
方洁芸叹气,“她叫阿霞。住在隔壁。之前我一直请她帮忙打扫卫生。但是最近我手头没钱,请不起保洁,我就跟她说解除合同。她有些失望。她是家庭主妇,她老公是菜市卖鱼的,家里还欠债,又得还房贷,还养着孩子,生活压力很大。”
说这里,她忍不住垂头丧气。以后不请阿霞,她就得自己打扫了。可是她哪里干过这种活。闷闷不乐好半天,她猛地抬头看向秦知微,“阿微,你现在这么能干,你爸肯定很骄傲。你可以找你爸要钱。你是他女儿,你冲他撒撒娇,他肯定会的。”
秦知微不想见原身父亲。方洁芸智商不高,看不出她和原身的区别。但是原身父亲经营那么大公司,眼睛肯定很毒。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主动找他。
不过这些小心思肯定不能跟方洁芸说,只淡淡道,“如果你能找份工作并且顺利做满三个月,我可以考虑找他要钱。”
方洁芸不太明白,找工作跟她去要钱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非要等那么久?”
“如果他真的疼我,我住院这半个月,报纸都登了,他为什么不肯来看我一眼?妈,我也有自尊。”秦知微淡淡道。
方洁芸闭嘴不言。心里恼怒前夫的无情,又懊恼自己不该提这茬,伤了孩子的心,她搅着手指好半天才道,“我会去工作。”
秦知微吃完饭,去见黑骨东,由于重案a组还在写材料等候法庭传唤,黑骨东暂时关在惩教署,这是专门关押犯罪嫌疑人和罪犯的机构。
等案子审完,黑骨东会被关进赤柱监狱。
一天过去,黑骨东形容憔悴,下巴冒了一圈青色胡茬,瞬间老了十岁。
看到秦知微时,他掀了掀眼皮,安安静静坐在她对面,他们之间隔着铁制栅栏,他旁边还站着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