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这官不好报,即便徐家富说清楚了邵秋实一个八岁的小女娘把一群大男人打得哭爹叫娘的事情,知府也信了,却势必得牵扯出徐家富强买田地的事情。
徐家富曾因强收徐子谦的良田被打了十板子,躺了两月,虽然过去了十几年,想必还是记忆犹新的。
若不报官,只叫衙役来,邵秋实有炼气四阶的修为,区区几个普通衙役还不看在眼里。
相比担心徐家富直接报官,邵秋实反而更担心徐家富背地里使坏。
她也是从山里出来的人,知道一个村上若是想使坏多的是腌臜手段。
趁着窦氏去做饭,邵秋实拔下发簪在罗家画了一个镇宅符。
是人造符,与城隍庙门口卖的一模一样,但放在罗家够用了。
符篆开启之后,但凡有人靠近罗家,邵秋实都会知晓。
饭菜很快做好了,邵秋实的饭是窦氏给她端到屋里来用的。邵秋实也明白罗家人不好跟她这个名义上的东家同桌,她要出去吃,罗家人恐怕都得站着,便没有推辞。
因做得匆忙,窦氏给邵秋实端来的只是几样时蔬,一碗炒米饭。虽然厨艺一般,但胜在食材新鲜,从采摘到下锅不超过一刻钟的工夫,邵秋实又的确是饿了,吃得光盘光碗。
饭后,邵秋实在屋里打坐,窦氏在院子里纳鞋底。
远远见屋外走来的身影,窦氏连忙上前解开对方肩膀上的背篓:“大郎,累了吧?饭菜都在灶上。”
却哪里就是在纳鞋底,原是在等罗平平回来。
罗春生也在,坐在堂屋里摆弄农具。天气太大,做不了活,若是熟悉的地方还能约着几个邻居打打叶子牌,待傍晚凉爽了再下田。偏生他们一家刚搬来,谁都不熟,邵秋实又把村上的人打了,只能蹲在家里。
窦氏让罗平平吃饭的话,罗春生也听见了,只是默不作声。
罗平平却把刚打的柴往院子里一铺,背着背篓转身就走。
窦氏连忙上去拉住他:“大郎,暑气这样大,你还要去哪儿?”
罗平平抿着嘴:“爹让我打一院子的柴,不铺满院子不准吃饭。”
窦氏一愣:“你爹那说的都是气话,你千万别当真。中午没吃饭就出去,现在肯定饿了,娘给你留了一个煎蛋,拿菜籽油煎的,撒了葱花可香了,你妹妹想吃娘都没让。”
罗平平的确是饿了,闻言舔了舔嘴唇,却道:“那你给妹妹吃吧,我打柴去了。”
窦氏急了:“别去了,天这么热,中暑了可怎么办?”
罗平平梗着脖子:“爹说我得打满一院子的柴。”
“都说了你爹那是气话,当不得真的,别强了,跟娘进来。”
“你别拦着他,让他去,就是我说的,不打满一院子的柴不准吃饭。”罗春生把手里的农具重重地往地上一放,豁然从堂屋里冲出来大喊道。
闻言,罗平平本有几分软化的神情一僵,扭头就走了。
另外四个孩子站在廊下噤若寒蝉,大哥跟爹爹吵架,他们压根不敢插嘴。
“大郎,当家的,大郎。”窦氏觉得自己作为女人不能不听罗春生的话,但她又心疼儿子,一时间左右为难,只能眼睁睁看着罗平平的背影,眼眶又红了。
罗春生望着罗平平的背影,再看看红着眼眶的窦氏和吓得鹌鹑似的另外四个孩子,叹了一口气:“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