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偶尔也会发生,身体做出我意料之外的事。比如忽然抬手抚摸西蒙的脸,在西蒙牵着我走路时往他胸膛一靠。我的身体里仿佛有另外一个人,不时便会跳出来抢过身体的操控权。
我不明白西蒙此时对我的态度,他已经习惯喂我吃东西,那怕现在我已经可以自己用餐。他对我处处入微,入微到剪指甲这种小事都亲力亲为,明明家里有佣人,但他却乐此不疲。可他却再也没为我下过厨。
我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他依旧深爱着薛靖。
天渐渐暖和,我的身体已不似之前那般受不得冻,但我还是很喜欢泡澡,西蒙经常会将我引入浴室,把浴巾放到我所能触碰之处便出去。纵容精神上我们在互相补给,可在身体上我们都不越雷池。
我摸索了半天终于从浴缸里站起,浴室里的水汽让我的脑袋有些晕晕的,迈出浴缸的脚忽然打滑,直愣愣的便朝地上摔去,额头结结实实的磕到浴缸边缘,我吃痛轻呼一声,浴缸盘的小桌上浴巾毛巾打翻了一地,冰凉的瓷砖贴着皮肤,让我不由瑟缩。
西蒙闻声推门而入,快步用浴巾将我拥住,问道:“摔哪了?”
我愣了半晌,木讷的吐出两个字:“额头。”
西蒙将我用宽大的浴巾裹住,打横抱出浴室,走到我的房间将我放在床上,蹲在我身前,撩开我额前的头发,道:“这一下摔狠了,都肿起来了,乖乖坐着,我去拿药。”
由于我缺失视力,西蒙就算再小心我还是会磕着碰着,西蒙索性就买了许多跌打损伤的药放在我的房间,这也倒是方便。
“这次不错,摔了知道叫我了,不像上次,人已经从楼梯上滚下去半天都不出声。”西蒙替我擦着药,既埋怨又无奈。
我忽然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下意识的睁开眼,映入眼帘却只有黑暗。到了夜晚没了光,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西蒙替我擦药的手一僵,我能感觉到他呼吸都停滞了。也许此时西蒙在缓缓凑近我,也许他正失神的望着我,也许他只是普通的低头拿药,真想看看他此时的表情呀。
“你为什么不是她?”
我为什么非要是她?
这遗憾又无奈的语气是在表达对薛靖的思念和对我苟活至今而薛靖早已人走茶凉的悲愤吗?西蒙你是否觉得不公?薛靖那样谨小慎微,安静守礼的人,死得那样悄无声息,我这种阴绝狠厉的人却能好好活着。
我也想死呀,我也想解脱。
多可笑呀,想活的人活不了,想死的人死不了。
“你在笑什么?”西蒙忽而惊奇到,手掌抚着我的嘴角道。
此话一出我才意识到我竟然笑了,从醒来至今我从未感觉到我笑过。但西蒙若是知道我为何而笑应该会生气吧。
西蒙又没了声响,抚摸我脸颊的手却没放开,他在抚摸薛靖的脸,在追忆他的爱人。从嘴角到眉眼,西蒙似乎要摸遍我皮肤上的每一寸纹理,将薛靖的脸深深刻进骨血。
轻微的气息喷在脸上,西蒙身上的气味扑入鼻尖,他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他想吻我吗?
我们之间的吻一次比一次冷漠,虚伪是我们之间的天堑,我跨不过去,西蒙不想跨。冰冻三尺,我们之间连最后一丝尊严都被撕碎,留下狰狞的现实和无法修补的空虚。
此刻时间过得格外的缓慢,西蒙温热的鼻息扑在我脸上,他碧色的眼睛此刻蕴含着什么情绪呢?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记忆中最深刻的只有他淡漠的表情和璀璨的双眸,只是其中的深情永远不是望向我。
最终西蒙都没有吻我,他利索的把药箱收拾好,拿过睡衣铺好放在我手边,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我在期待什么呀。
高傲矜贵的蓝林永远不会期待一个人的吻,谦卑安静的薛靖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