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离开滕杰尔时,那可怜的女人仍没死去。
看管她的人给她少量清水,让她继续看着自己儿子的尸体。
她支持不了多久,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队员因为接了这种差事变得异常消沉。
伊萨的表情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哪怕关翎一路仰头看着他,他也没有发现。
这不是马队第一次接手这种讨人厌的差事,只要他们继续以狩猎阿古尔为生,就不会是最后一次。
想要跳出这种循环,他与马队的其他人需要一笔从天而降的巨大财富。
比如说……这名价值连城的少女。
但是,像马队其他人说的那样,拓食与阿萨赛一样,不缺乏折磨人的手段。
假如把她交给拓食,面对她的处刑甚至比那女人经历过的更残酷。
拓食人绝对不会宽待华英国人,就如同华英国人同样痛恨他们。
他们会在夺走她性命前,想出种种办法侮辱她,叫她跟那女人一样痛不欲生。
假如把她交给鹘霜……
鹘霜名义上与华英国结盟,背后与拓食有所往来,近年更是积极地与拓食商议和亲。
他不觉得将少女交给鹘霜人能有更好的结果。
这些国家往来已久,常年维持表面的平和,实际仇恨扯出来洋洋洒洒能写一车。
谁也保不准它们间的关系明日变得怎样。
她是锦衣玉食的贵族。
她应该承担这样的风险。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劝说他。
但是女人血肉模糊的身影刺痛了他的心,他无法想象画面里的人变成这个小女孩儿。
烦恼之际,他觉得有人敲了敲自己的胸口,低头看见小丫头靠在自己胸膛上。
“别害怕,我陪着你。”
她安慰他。
*
宏明想回忆起自己何时恋上少女,浮现在脑海的全是她弥留时的鬼脸。
确切来说,那不是她,而是他制作出来的无数个“她”之一。
无论他怎样尝试,她仍在出生后不久死去。
没有一个活到过成年。
每一个都洋溢笑容,至死不知悲伤为何物。
最短暂的那个,活了两个多月。
在她刚刚学会笑的时候,对他扮了个鬼脸,看到他笑后在他怀里开心地停止了呼吸。
因为兴福公主,她才可能长大成人。
诏明有一句话没说错,他们的机会不多。
他必须忍耐,顺着邹昭仪抓住她背后的鬼影。
雨墨困惑地看着身上的红衣。
“奴婢并非皇后,这么穿不合礼制。这副打扮赴中秋宴真的可以吗?”
“中秋宴非宫宴,仅有几人团聚。朕允你这么穿,旁人说不得什么。恰是要逾了礼制,方有作用。”
“陛下近日一直对邹昭仪不冷不热。仅凭一袭红衣,能有用吗?”
“你……不懂她。”
邹昭仪处心积虑要的是穿红披凤的权利。
皇后不喜红装。
后宫内除她之外再无第二人成天一身红装。
红色是她的标志,也是她在后宫地位的象征。
她好不容易得了昭仪的名分,如失了独一无二的恩宠,怎能善罢甘休?
就像靳星夔所说,一味顺着她,看不全她的表情。
自从靳充仪进宫后,邹夫人暗下的活动多了许多。
以册封为名,把她迁到春宫,她距离皇上更远,能做的事更多。
想看风往哪儿吹,得松一松牵着风筝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