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鸿亮本来就是个爱财如命的性子,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撺掇着他老子算计二房的财产了,闻听媳妇的话也急了,忙起身跟狗撵似的跑去找他爹讨主意去了。
袁鸿章的三个女儿也想去摘花,大女儿已十四岁,该说婆家了,她想挣点钱给自己添两身新衣,两个小的女儿见族里的姊妹每天都能挣到现钱,也想去,都来撺掇她们阿娘。
袁鸿章的媳妇向氏,因为生了三个女儿,在家里活得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去触男人的霉头,三个女儿便大着胆子去求阿爹。
“想吃板子啦?”袁鸿章当即爆喝道,“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们好歹是读书人家的小姐,如何学那没规没矩的女子抛头露面?”
这是在骂二房的袁舜华了。
他恨死了袁舜华,在县城里要拉他去告官,还闹得族里把他外甥赶出了族学,大侄子秉安,被他那个老实的爹揍得鼻青脸肿的,爹娘整天埋怨他,他丢人丢到妹夫家了。
“不许去,谁出去,看我不打断她的腿!”袁鸿章也眼气二房卖花的收入,但他丢不起那个脸,只能把气撒到自己妻女身上。
舜华不知道族里人心思,她也没时间管,她在抢花期,她是在抢钱啊。
看着陈大舅每天拿回来的银子,渐渐装满了阿娘陪嫁的那只,跟她前世的旅行箱一样大的樟木箱子,她特满足。
前世她工作了十年,省吃俭用才存了百来万,也只是个在ATM机上查询时看到的数字,哪有这样满箱子银子的视觉冲击力!
到了六月底,采花期结束,陈家阿公共窨制出六百多斤花茶,舜华让大舅送了五百斤到云间茶楼,留下一百斤,她另有打算。
这天,借着舜华阿爹烧七,陈阿公带着大孙子,搭陈大舅的牛车来了。
七七是大期,要请近支的族人吃席,儿女们到坟上烧纸,再熄了坟头上点的长明灯,不用再为逝去的亲人照路,到此丧事才算彻底结束,剩下的就是儿女们守孝三年……
陈家阿公来给孩子们坐镇,顺便来算算这一季卖花茶的利润。
袁氏族里当然不会让陈家阿公说闲话,袁族长出面,袁鸿泰亲自操持,在袁氏祠堂外面的广场上摆开宴席,请了乡厨洪大厨的团队,做了九大碗乡宴招待客人。
族人们摘花挣了钱,想着还有二回,这次是个讨好二房姐弟的机会,连袁大牛这样的远支,都纷纷来给逝去的袁秀才烧纸,也吃到了二房准备的最高规格的九大碗,倒比给袁秀才送葬时还热闹。
袁鸿亮的媳妇还底没挣上摘花的钱,他公爹再想钱也是一个爷爷辈的长辈,哪能去给二房一群孙子辈的孩子低头?
上次又在族长那里吃了一顿排头,到底有些羞愧,不好意思去为二儿媳妇求情。
但今天,二房办事,做为近支的三房却不得不来,袁鸿亮也跟着他爹来了。
他想借这个机会跟陈大舅搭上话,想消除舜华姐弟的敌意,最紧要的,是舜华不要找他算账,要他赔偿被他铲掉的茉莉花苗,他在心里默念:她忘了她忘了……
袁鸿章做为族学的先生,又是近支,这写福纸的工作应该是当仁不让的。
福纸是族人送来烧给逝者的纸钱,要在每刀纸上写上孝子贤孙的姓名。做为村里的读书人,袁鸿章没少给人写福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