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受伤了,是这猫抓的?”楚肃抓起她的手,仔细查看。
眼见着他又要跟这只猫过不去,顾栩念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它才到我手里呢!”
拂雪见有人为自己撑腰,也耀武扬威地冲人呲了呲牙,双爪紧紧抱着顾栩念的胳膊。
楚肃想了想,把猫从她怀里捞出来,交到崔昇手上。
他还未出声,崔公公立刻会意:“咱家明白,这便回去复命,王爷请便。”
顾栩念莫名其妙地被他拽着去了御医署,又在几位当值御医的注视之下,被他亲手将整只手包的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的还当她是伤重到掉了块皮的程度!
这大概就是小题大做吧,顾栩念盯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十分克制地没去辜负他的好意。
若说从中得了什么好处,那便是她的伤口被包扎得过于夸张,不少人都看到了,皇后担心她是被拂雪抓伤,最后闹得自己下不来台,于是也不追究她提前离席,花宴的风波便不了了之了。
楼月盈在楚肃面前自然还要假惺惺地关心她,奈何顾栩念右手被包得笨重,被她双手握着,一下子没抽出来,这场面乍一看当真是姐妹情深。
谦王妃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借此在楚肃心中留下贤良淑德的好印象,顾栩念兀自忍着,楼月盈一松手,她就火速退到楚肃身边——她是喜欢和楚肃玩,但却没法爱屋及乌。尤其是楼月盈这脾气阴晴不定的,她才不想招惹。
楼月盈心中清楚,楚肃不再忌惮她当初的威胁了,他无需再对顾栩念佯装无情,顾栩念甚至可以理直气壮地黏着他,有那枚丹凤玉佩在手,被拿捏、受制于人的反而成了楼月盈。
既然心存虚伪的相处模式在顾栩念这里行不通,那她还有后招。
楼月盈花了三个月的时间,试着真心实意地与顾栩念交朋友,毕竟顾栩念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那日若不是顾栩念,别说她腹中孩儿,便是她自己,受家法吃上几鞭,怕是都捱不过去。
讨小孩欢心简单得很,顾栩念对吃食无甚兴趣,那就只消时不时给她买些小玩意儿,新买的胭脂水粉也都给她捎带一份,此外再不需要多花什么心思。
毕竟拿人手短,时间久了顾栩念也开始自省,是不是她对谦王妃心存偏见。
答案显而易见,她成天黏着的肃肃正是楼月盈的夫君,一想到楚肃会有一半的时间分给楼月盈,她的确很难没有偏见。
但她也在试着接受楼月盈的好意,自从察觉了楼月盈这次似乎没耍什么心机,她还是愿意与楼月盈交朋友的。
快入夏时楼月盈拉着她刺绣,说是要绣一方好看的手帕,夏天到了也可充作汗巾。
顾栩念绣得慢,看一眼自己的绣绷,再看一眼她是如何下针,过了大半日,成果寥寥。
楼月盈貌似不经意地与她谈心,讲自己是如何倾慕楚肃,又是如何与他终成眷属,顾栩念默默地戳着绣绷,听她絮絮地讲。
其实顾栩念是个很好的听众,别人对她讲话又不要她回应时,她就安安静静地听,不会插嘴打断。
所以她很快就被楼月盈设计好的内容扰乱了心神,她才不想做那勾引人家夫婿的狐媚子,可照楼月盈的话说,她又的确与楚肃走得太近了。
楼月盈现在与她姐妹相称,那她理应避嫌。
原来她喜欢肃肃是会让那么多人难过的事情吗?楼月盈当然算一个,她的则钧如果知道她喜欢上了别人,想必也会不高兴的。
顾栩念有些动摇了,如果她能忽略自己的感受,那大家就都会开心了,便是如此考虑,她也不应该自私。
她离开楼月盈房间时走得仓促,连绣绷都忘了拿,绣了一半的花样大剌剌地摆着,针脚便断在那里,再无结局。
***
未临夏至时京城总是多雨,一道响雷劈下来,接着便是倾盆大雨。楚肃喃喃道:“坏了。”
顾栩念一定吓坏了,这荒郊野岭的,她自己一个人得有多害怕啊。
“王爷,搜了好几个时辰了,让兄弟们歇歇吧!”方弘手上风灯忽明忽灭,走到近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吼道。
顾栩念不在家也没去宫里,愣把楚肃惊出一身汗,好容易才从城里乞儿那里打听到,她一个人往城郊鹿山方向去了,当下便集结了一队玄甲军,进山找人。
方弘操练完毕才听说顾栩念不见了,也急火火地跑来帮忙,完全忘了自己这天不当值。
楚肃也吼:“你们原地休息!本王今天把这山翻个个儿也得把念儿找出来!”
他倒是不怕夜里温度骤降,但暴雨倾盆,走山路总归是不安全,不知顾栩念现在可有遮风避雨的地方;山中又有蛰伏的蛇虫鼠蚁,若是她运气差一点,遇上了猎场跑出来的虎狼,手边没有兵器也无火把,怕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